“啊!”众人惊叫出声,因为她们看见陈阿婆已经一脚在悬崖边踏空了,田氏母女也是吓了一跳,她们虽然说着让陈阿婆去死,但是她们只是嘴上说说,因为她们知道不会有人真的傻到那么做。
此时众人再想上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阿婆往悬崖下掉去,有的人见这危险的一幕也是浑身吓得瘫软,谁知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快速的接近陈阿婆,双手拉住陈阿婆的手就往后滚去。
茶小新感觉地上的石粒硌得自己生疼,同时她又感觉有点庆幸,还好这陈阿婆身量较轻,不然就这倒下来的重力非压死自己不可,这一帮子人,老阿婆都快掉悬崖了也没一个人管,都只知道看热闹,要不是自己发现情况不妙,悄悄摸到老阿婆身后,恐怕这老阿婆真成了一具白骨了,为了不惊到老阿婆,她可是绕了好大一圈才摸到老阿婆身后,茶小新想不通不就是弄丢了一根簪子吗?至于想不开寻死吗?她不信这老阿婆不知道她身后就是悬崖,这么看来这老阿婆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所以她才冒着生命危险的去救人,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伟大了,茶小新苦笑。
柳壮见陈阿婆没事了,赶紧跑过去把陈阿婆扶起来,茶小新这才有了喘气的机会,勉强站了起来,柳壮把陈阿婆扶到车上之后才又跑到茶小新面前感激的笑道:“姑娘,刚才真是多谢你了,都怪我只顾着自己心里的那里不快害的陈阿婆差点没命,要不是有你我恐怕一辈子都会愧疚了。”
茶小新摆摆手:“小哥说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陈阿婆这么可怜我也是于心不忍,我们先上车吧。”茶小新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擦破皮了,得赶紧去药铺里看看能不能上点药。
柳壮点头,待茶小新上车之后一飞牛鞭绝尘而去,田氏母女在牛车走了之后才回过神来,“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柳叶怯怯的问道。
田氏一翻白眼,“还能怎么办?不坐牛车还去不了镇上了?赶紧的去你二哥家好好打扮打扮,到时候别叫人家张公子看了笑话,这门好亲事无论如何也要成。”说完就先一个人往前走了,柳叶只得赶紧跟上。
牛车上,茶小新被众人围着说了一些恭维的话,起初的时候大家也不太搭理她,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后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有所改观,以前虽说柳家经常找她麻烦,但是这些村里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别人不会平白无故找你麻烦,肯定是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今天看来,这田氏母女的做派和这姑娘的做派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何况人家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老太太,虽然老太太是她们村里人,可是她们可从没想过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这姑娘的确是个好的,这样想着一些和媳妇婆子的心思就活动开了,正所谓娶妻娶贤,这姑娘虽说额头上有道疤痕,丑是丑了点,但如果头上那条疤痕要是没了,这相貌比起那柳叶不知强了多少倍,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姑娘心地善良,要是能把她娶回自己家来那是最好不过了,各人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茶小新是一概不知道的。
面对众人的热情,茶小新虽不语,却也用微笑回答了,而那被她救了的陈阿婆好像却没有那么高兴,而是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叹着气,脸上也都是担忧之色,这是为何?茶小新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打听老阿婆的事情?,一个想讨茶小新欢心的婆子抢先道:
“姑娘,你不是我们柳家村人不知道,这陈阿婆的命那叫一个苦啊!陈阿婆是隔壁村嫁到我们柳家村的,陈阿婆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的,这十六岁的时候经人介绍嫁到我们村里,这开始的时候日子也好过,三年下来生了一儿一女,一家人虽说穷点倒也齐乐融融,可谁知她丈夫是个短命的,有一年我们柳家村闹灾荒,为了省下粮食让妻子儿女吃饱就活活把自己给饿死了,陈阿婆的丈夫死后她用家里唯一的一点积蓄给丈夫操持了后事,本以为这灾荒很快就会过去,可谁知道灾荒整整持续了半年之久,村里人也是饿得没办法到处去挖树皮野草吃,后来树皮野草都没得吃了,其它人家还有男人好歹能勉强活下去,可是陈阿婆家就只有她带着两孩子,最后两孩子也活活饿死了,陈阿婆本来也快饿死了,可是当时村里来了好心人......”
那婆子还要接着说却被另一人用手臂拐了拐,那婆子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慌,虽然她很快调整过来,但是却没有逃脱茶小新的眼睛,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柳家村的人闻之色变?茶小新没有追问下去,因为她知道就算是问了也是徒劳。
那婆子见茶小新没任何怀疑又接着到:“总之后来陈阿婆没死成,丈夫和子女相继死后陈阿婆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十岁,陈阿婆自那以后就一个人生活,这一来就是几十年,靠着家中的几亩薄田倒也饿不死自己,但要说家里有闲钱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今天陈阿婆摊上簪子这事也是命里的劫数,车上那么多人咋翩翩就她撞到柳叶了呢,估计陈阿婆也知道那簪子她是万万赔不起的,所以才想着用命来还吧。”
听完陈阿婆的一生茶小新也感觉五味陈杂,这正是印证了托尔斯泰那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茶小新猜想陈阿婆寻死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还不起簪子的原因,但绝大多数还是因为对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留念了吧,失去了丈夫和孩子,一年复一年孤孤单单的活着,没有一个亲戚朋友可以说话,哪怕身上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人管,肯定很无助和寂寞吧,茶小新看着陈阿婆篮子里的那十几个鸡蛋心里一痛,她不忍心再想下去了,别过脸茶小新静静的看着远方,怪不得田氏母女会肆无忌惮的欺负陈阿婆,原来陈阿婆没有亲人没有靠山,就算她今天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吧,而在柳家村人的心中或许曾经有那么一个不幸的人生活过。
那婆子说完后,牛车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出声,大家都是默默的坐着,不知道是在为陈阿婆的苦难感到难过还是在思考待会儿到镇上的时候该买些什么,一个时辰后牛车在镇上的一棵大槐树旁停了下来,驾车的年轻汉子告诉大家想要坐牛车回去的天黑之前到槐树旁集合。
茶小新背上自己的竹篓下了牛车,下车之后她故意停留了一会儿,直到那个满头白发的陈阿婆步履蹒跚的挎着篮子消失在人流之中后,茶小新才快步朝着回春堂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