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爷子在家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只要他不同意的事情,极少会有人会再坚持。黎歌心中也清楚,可经过了这样的事情,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父母,生怕再错过什么。黎歌鼓起勇气坚持道:“我知道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我也考虑了这个问题,我准备先去K市,和当地的医疗队会合后一起前往A城,如果那边情况不好,我就在那里等爸爸妈妈回来,绝不以身涉险。”
话音刚落,屋内气压明显变低了,全无之前的温和慈祥的姿态,浑身散发着强势的气场,他怒斥道:“不识大体,你现在去就是添乱。我当了一辈子军医,年轻时候也上过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不是你凭空就能想象的了的,你去了也只会让他们分心,如果在救治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就是砸我们黎家的招牌。”
不得不说,黎老爷子生气的样子很可怕,黎歌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开口,她还没说出口,黎老爷子眯了眯眼,抬手阻止黎歌再开口:“到底不是在我眼底下长大的孩子,黎歌,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决定的事情,是没有回寰余地的。”
又是这套说辞,老爷子一辈子都很强势得近乎独裁,多年的军队生活让他要求别人对他的要求说一不二,他严格地控制子孙地发展方向,所有人的发展都要为黎家这个大家族的未来做贡献,沉重又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黎歌极力地抑制住自己对此的反感,她垂下眸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爷爷,每个人站的角度不一样,爸爸妈妈他们敬业认真,有很高的职业操守,不会因为我的到来疏忽对病人的照顾,并不会造成您说的状况,换种角度考虑,也许这个时候我去看他们,对他们而言也是一阵强心剂。您觉得我这点情感是多余,不识大体,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样太过苛刻,不近人情?”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黎歆连大气都不敢出,家里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顶撞爷爷,她悄悄扯了扯黎歌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黎老爷子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的目光长久的在黎歌的脸上徘徊,似乎想透过黎歌温顺的表象看清她的一身反骨,他终于开口:“不近人情?你还是家里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今天我偏偏就要做这样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你一身桀骜反骨,哪有一点黎家人的样子。从今天起,你就在家抄家规,好好的收收性子,在你回南京前,都别想踏出黎家大门。”
黎歌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这是非法监禁!”
黎老爷子不再看她,挥了挥手:“那你就看看今天有没有人来救你。”
黎歌倔强地看着他的背影,气地浑身发抖。她一直觉得在当今社会,爷爷说的要把她强行困在家里都是无稽之谈,直到她被收走了手机,被关在房间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黎歌才知道有着大校军衔的爷爷有多可怕。
小时候,她随父母回京过年,黎青岩总会笑眯眯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在爷爷家要文静听话一些,爷爷不喜欢调皮吵闹的小孩,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和爷爷顶嘴。黎歌似懂非懂,但也乖乖地按照黎青岩的要求行事。黎老爷子一直以来对她算不上喜欢也不讨厌,多半与她表面上的乖巧有关。
曾经,在她眼中,父亲是一个热爱医学事业的人,他在医学上造诣极高,他工作认真,耐心地对待每一个病人,积极参加医疗救援活动。直到有一天,她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黎青岩亲手标注的详尽的各地地理风貌研究,独特的天气状况,不同山峰的岩石考察。她才知道,原来父亲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地质专家,原本中间原委曲折她不得而知,直到黎歌高三那个寒假,过年期间聊起黎歌大学志愿的事情,父亲委婉的表示黎歌不愿意学医,爷爷随口说:“现在不感兴趣没关系,你当年不也是吗?非要满世界乱跑去研究石头,现在不也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吗?”
黎青岩笑了笑没有说话,黎歌却在爷爷刺耳的笑声里,看见父亲眼中光芒陨落,灰暗一片。
黎息远拿着黎歌的手机走向黎老爷子的书房,还没走到三楼,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的姓名:陆楠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