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已过半,太阳晒的暖洋洋的,树林葱郁茂密。
京墨正躲在小树后,她平息静气,盯着丛中的一只兔子。那兔子浑不知危险降临,正一心一意的吃着鲜嫩的草尖。突然,京墨如飞鹰一般迅捷无比的疾跃而来,一手钳制住了兔子。
京墨手里拎着兔子站起身来,头向后一扬,将跑到前面的头发甩向身后,开心的笑着,一身浅绿劲装也仿佛灵动起来。
她一蹦三跳的向走前去。在不远之处有辆不算太宽敞的马车,但在山中行走,这样的宽度正好穿梭于树林小道之间。
车前的素色车帘向一边挂起,侧靠着一名男子。他约莫十八九岁,虽是靠坐着,但觉得那身白衣有飘逸乘风之感,皮肤如雪般白皙,如玉般温润。他的眼尾弧度优美,静静的看着人时,有一种让人陷落的悠远。
可惜,做为当朝皇上最受宠的弟弟,大昭的三王爷,云澜亭很少会静静的看着谁。此时,他看着蹦跳着走来的京墨,微微皱着眉头,眸中带着几分不悦。
京墨顺着他的视线扬了扬手中的兔子,声音中都带着笑意,说道:“澜亭兄,你连人都杀过了,还心疼兔子呀!可咱们不吃这个可就只能吃果子了哦!这山中的果子又苦又涩,我是没关系,你怎么吃的下去!”
云澜亭的声音如冰清雪冷,清凌凌的传来:“我并非心疼兔子,只是......”他自小由皇兄照顾的长大,在这次意外以前,从未见过血腥的画面,实在不喜,也不太闻得那味,但做为一个男人,这话着实说不出口。
好在京墨颇为善解人意,说道:“那边有条小溪,我去打些水,顺道把这兔子处理干净了再带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向云澜亭伸出了手。
云澜亭有些莫名的看着她,京墨再次感叹一番,这矜贵的三王爷真是不懂生活为何物,并不知她是要水袋的。京墨几步走到车旁,伸手拿出了一灰一棕两个水袋。而云澜亭正好近距离的观摩了兔子的扑腾求生,那兔子看着云澜亭,似乎觉得这位仙人似的男子能救它于水火,可惜,仙人只是看了它两眼,微微阖上眼睛养神去了。
京墨向四周看了看,除了蝉鸣鸟叫,并无他人,但她还是不放心,使了从小练就的轻功,几个腾跃之间,就到了溪边。她打好水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一片刀光残影,兔子已被处理好,这手快刀,怕是无几人可比。
她洗着兔子,突然心中一凝,她回头一看,这里离的马车虽不算太远,但树叶遮挡之间已经完全看不到。
她迅速提好兔子与水袋,再度跃向马车,只见数个黑衣蒙面人正提刀劈向马车。云澜亭虽然有些慌张,但并未太过惧怕。京墨将水袋向前一抛,顺手摘下一把树叶,脚于树干上轻点两下,借力疾冲向马车,手中树叶一甩,射中这些黑衣人的颈部,丝毫不差,而水袋,也于这时落在了马车驾位上。
他从初见起,就知道京墨的武功很好,云澜亭知道京墨就在不远处,定会回来救他,所以不曾害怕。可没想到救的如此快速轻易。这身手真是平生仅见。
京墨见他看着自己发呆,用空着的那只手在云澜亭眼前晃了晃,调笑道:“被我的英姿惊到啦!”语气中是十二分的不正经。
只见云澜亭整张脸瞬间红透,正蔓延至耳朵。他拍开京墨的手,原本想说谢谢,可被京墨这句调戏给憋了回去,深觉自己很是失礼,可对着京墨这讨打的脸又说不下去,只能闷闷的转过头,不理她了。
只听京墨那带笑的声音再度传来:“在尸体边用饭着实不爽,看来得换个地方了。”她将已经处理好的兔子拿块绢布包着挂在车檐,坐于车驾拉上马缰,微仰头吹了声口哨,一只白腿小隼朝京墨飞来,栖息在了京墨的肩上。两人一鸟一车,向前奔弛而去。
京墨在这十九年的年岁里,除了小时候跟着师傅四处行走,大半是在药仙谷度过的。
她无父无母,师傅在山中捡到她的,自此,师傅这个当世高手放下宝剑洗手做羹汤照顾她,直到她三岁时,带着她行走江湖,一直也没取个名字,就丫头丫头的叫着。
再到她七岁时,师傅有了师娘,她才有了名字,当时师娘手中正好摆弄着的药叫京墨,跟师傅一个姓,她就顺道叫了这个名了。师娘是药仙谷的传人,师傅也就带着她住在了这山谷里。京墨自小就是欢腾的性子,有了师娘后更开心了。
可在她15岁那一天,师傅师娘深中剧毒,无药可解,她至今也不知道擅毒擅医的师娘怎么会和师傅一起中毒,可师傅让她无需追查,是他无心放错了食材。那天,她葬好他们,一个人坐在坟前喝了半晚的酒,再次成了孤儿,就一个人生活在药仙谷。
后来,捡了只受伤的白腿小隼,她给治好了养在身边,取名叫小白。
再后来,在水潭边,她救了昏迷的云澜亭。
那天,太阳也是暖洋洋的,她正在拿个小凳子坐在潭边,一手拿着钓竿,一手支楞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晚上吃什么。小白就在岸边草丛里扒拉着虫子吃。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个鱼咬她的勾。她本也不是耐心的性子,实在无聊才拿着杆子钓鱼的,可没想着这更无聊了。
就在她准备收了杆子回屋时,水潭中浮上一位白衣人,当下把京墨吓了个倒仰。她定定神,仔细再看了看,能看到人似乎还有点起伏。她随即凌空飞跃而去,将人提到了岸边。小白这时也受了惊,扑腾着翅膀跟着她飞起,停在了她的肩上。
这个人是云澜亭,他当时身上大伤小伤,特别是左腿,伤可见骨。京墨本着好看的人应该不是坏人的心态,将人给带回了屋。京墨凭着从师娘那里习来的医术给他一一处理好,守了云澜亭两天,他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