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在街上无目的的逛荡,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街面的商铺还都在营业。
凌然想看着商铺,找些感觉。想看看,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他也进到几家店面里,与店老板聊几句。
结果,看了许多,全是要资金的。
凌然现在缺的,就是钱。
如果撇开颜暮雪掌管的家用,凌然手上能够支配的,就是钱包里的百十块零钱。哦,还有呢,放在口袋里还没有去取的一笔款子,不多,也不少。要是说出来,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是一张稿费汇款单,用近百元这个说法,比较好听些。
业余时间,凌然喜欢动笔,给报纸写些稿子,也算是一个开源吧。多的时候,一张单子上可是有五百以上。在企业里平均工资还只有三百多元时,稿费或多或少,可以补贴家用的。
现在,手上这两笔钱加起来,没有凑够两百元。就这点小钱,能做什么。请几个人在大排档里聚一餐,也不够的。更别说靠它投资做生意。
当初的动机是好的,肯定是,为了搏一把,把家里的日子往好里过。
可是……凡事,就怕可是。走到了这一步,这是凌然怎么也没想到的。
实在是走累了,路边有一家小餐馆,他走了进去。
“来两个菜,再来一瓶酒。”
“先生,你要什么菜,没点啊。”
“只要能进嘴,就行。酒,肯定是白的。哦,度数不要太高。哦,不要超过十块钱。”
上来的白酒,出自五粮家族,名字叫尖庄。八元一瓶。
也不错哦。好歹,也算是出自名门。
喝到最后,瓶子里的酒还有一小半,他实在是不想喝了。
叫来老板娘,结了账,提着酒瓶,走出小餐馆。
到了外面,被寒风一吹,他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这时,脚下被一颗石子绊了一下,险些滑倒。
“麻的。”凌然随手就把手上的酒瓶掼地下了。
就这半瓶白酒砸到地面上,香气扑鼻。
凌然这就乐了,因为,他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叫郑海。
郑海算是凌然曾经交往过的一个朋友。那个时候,郑海比较相信凌然。在凌然的指点下,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了。
凌然找到一家有公用电话的商铺,在里面打了郑海的手机。
在这个年代,能够用上手机,可是凤毛麟角。据说,郑海已经不用大哥大,改用乌龟壳,翻盖的。
如果在餐桌上,用餐的人面前有一只乌龟壳,上面有一根可伸缩的天线,那可了不得,等同于早前的大哥大。
都是身份的象征。
凌然有时间没和郑海联系了,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换了手机号。按说,那个号,不应该换的,多吉利啊。最后面的四位数,全是“发”啊。四个8。
电话响了一会,总算是接通了。可是,对方没有说话。
但能听出来,场面闹哄哄的。凌然熟悉这种场合下的声音。酒店里,打酒官司呢。那种声音,具有十分强大的穿透力,这就穿透到凌然的耳朵里来了。
当老板的,就是不一样啊。
郑海原本在一个小机关开小车。他是一个不安分守己的人。平时,坐在那,没一分钟的安宁,动个不停。他打算离开机关前,到凌然家来过,算是讨一个计囊吧。
凌然在等对方说话的空档时,回想当时的情景。是过年的时候。也算是拜年。郑海和媳妇一道来见凌然。
郑海有正式工作,漂亮媳妇却没有工作。媳妇是农村人。
当时,郑海说:“草。那么多人下海了。我干吗还守着贫穷。草,这日子,太穷对付了。草,媳妇想个化妆品,我没能力买。”
郑海的媳妇,长相倒是漂亮,衣着上不但土气,还有些寒碜。孩子的穿着,倒是亮眼。
这也可以理解,三口之家,仅靠郑海一个人的微薄工资,日子过的,可想而知。即使,在机关里开小车,有一点灰色收入,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抵不上大用场。
应了那句话,穷则思变。郑海想要改变现状,就在过年时借拜年的机会,到凌然这里,想听听凌然的意见。说白了,就是能不能给指一条路。
在郑海眼里,凌然的脑子好使。
凌然分析了郑海身上的优势,就是为人活络,胆子也大,可以离开体制,闯一闯。先弄个停薪留职,闯好了,再辞职,闯不好,回去。
郑海回去后,也就是年后,就走出了这一步。停薪留职。
两年后,也是过年的时候,郑海又到了凌然这里。
好家伙。在凌然的眼里,郑海已经是鸟枪换炮,穿的,戴的,胳肢窝里夹着的小包,真皮的。他是开着自己的车来的。
凌然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郑海没有提礼品,进门就拿出一扎钱,说是给大侄子过年的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