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逸民没道理平白无故找上门。
他若调查清楚了,梅清晏必定也有耳闻。
梁诺住步,她是躲不过的。
“孙助理。”底气不足,声音也小。
“梁诺,你现在在学校么?梅院长请你来行政楼他的办公室。”
梅清晏要她去办公室,梁诺到抽一口气,不辨惊喜。
“梁诺?你听到了么?”
那头再催一次,也无半点严肃不耐,梁诺心里是不大害怕的。
鼓足勇气说,“好,我马上过去。”
周末,除了有值班的老师,行政楼里加班的都是顶层领导。
较平时,楼里楼外,更加肃穆静谧。
好像自己准备的一切措辞,在强大的庄严之态前都是无效的、无所遁形的。
临了临了,梁诺不发怵是不可能的。
呼呼,在梅清晏办公室外,做了下深呼吸。
然后凭着一股冲劲,背手叩门。
“进来。”嗓音平和而有威气,从梅清晏那边飘过来。
他在办公,头也未抬,修整干脆的额前碎发,隐约半遮住他的眉眼,半方俊朗的轮廓。
很快,梅清晏合上公文,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梁诺。
梁诺心一虚,旋即移开视线。
梅清晏撂开文件,招手,示意她过去。
梁诺走得虽不磨磨蹭蹭,脚上却如灌了铅。
离梅清晏越近,被压迫感越强。
梅清晏双手合十落在办公桌上,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一脸稚气,未满十八岁,时而沉默而言,时而机敏沉稳,竟然有这般胆量。
梁诺偷偷一瞧,正对上梅清晏浓如夜色的眼眸和一言不发、直入灵魂深处的审视。
真恨不得,不打自招,和盘托出算了。
谁能想到,第一次直面梅清晏,竟是因捅了一个天大的娄子。
“找你过来的原因,是想说说今天下午的事。”
他这样直面话题,有点猛烈。
梁诺招架不住又欢喜,幸好没有反问她,让她琢磨猜测,然后难以启齿。
“恐吓威胁、寻衅滋事,情节严重,在T国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梅清晏说时,指尖敲着桌面,笃笃有声,像一声声警钟。
“学校已经承诺了会彻底解决这件事,怎么还是沉不住气?”
原本梁诺已羞愧的无地自容,金斐法学系的学生用不正当的方式对一个公司勒索。
她的筹码,她所倚仗的不过是金斐和梅家而已。
撇开他们,她的筹谋是完全立不住脚的。
梅清晏疾言厉色的一番责骂训诫是应当。
偏偏他没有,后面还话锋一转,问她为何沉不住气,似乎明白她愤恨难平、不能释怀。
“我不能一生都在学校的羽翼之下,而且有些事,亲自解决和假手于人,意义是截然不同的。”那些道理,对梁诺来说,不言自明。
梁诺双眼清澈,一丝丝恐惧和惭愧,无法遮掩眼底深处的坚毅与倔强。
这股坚毅与倔强,很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她的身世,注定她有时要与世俗道德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