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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有丝毫迟疑。

寇婉婉又吩咐了一些事后,世袭土官们就退出清泉殿,下山,返回各自的州县,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寇婉婉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陈国京城。

也是今天午,一道奏折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入了宫中。

因此份奏折的封面写着“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字样,所以第一时间就送到了陈皇的手。

这时,陈皇和尤贵妃正在钦安殿的书房中处理政务。

陈皇已经勤政了许多。

要是往常,恐怕这个时候,陈皇还在龙塌呼呼大睡呢。

少时,陈皇看罢祝修远的奏折。

“太好了!”陈皇放下奏折,长身而起,激动的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陛下?”

“爱妃你看这份奏折,是祝爱卿亲笔手书,整个黔中道……竟又重归我大陈了!”陈皇激动。

尤贵妃吃了一惊,忙取过奏折一看。

“祝爱卿深入黔中后,先灭了大蕃国师,及其千余大蕃将士,然后寻到轻泉宫少宫主,并助其夺得宫主之位,还想办法让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重新接受轻泉宫宫主的制约……”

尤贵妃慢慢合奏折,同时将祝修远在黔中所为之事念了一遍。

面色激动且震惊。

她感觉不可思议。

“黔中之地,朕本来都打算放弃了,毕竟,那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又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

“却没想到,祝爱卿深入黔中才十数日,便一举扭转了整个黔中的乾坤!祝爱卿快刀斩乱麻,将这事办得十分漂亮!”

陈皇说着就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前段时间平定东南五州之乱,现在又收回黔中,这连番的大喜事,让陈皇感觉十分爽快,有种掌控一切、盛世即将到来的感觉。

“臣妾恭喜陛下……”

尤贵妃适时一个马屁拍去,她嘴甜,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且每次都能戳中陈皇的痒筋。

于是陈皇便更加高兴了。

随后大手一挥:“来人啊,宣文武百官,谨身殿议事!”

陈皇现在心情喜悦,急于将收复黔中的好消息告诉给群臣知晓。

而在这时的京城中,还是一片波平浪静。

祝修远的奏折,是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的,加之黔中多山,消息传播不便,这段时间也内乱得厉害,于是便没有消息传出。

自然,整个京城中,知道祝修远已经收复黔中之事的人,就只有陈皇和尤贵妃两人而已。

国相府。

国相大人李忠,正在书房中与众文官会面。

这些文官大多来自朝廷六部,是李忠的得力干将。

“诸位,那平南侯……深入黔中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了,你们说,平南侯……是不是死在黔中道的大山里了呢?”

一个文官眯着眼睛,捋着颌下山羊须,一幅老奸巨猾与奸诈的模样。

“我看很有可能!”另一人接口,“据说,那黔中的大山之中,山路陡峭,还有瘴气、野兽、毒虫等。那里的民风也十分彪悍……”

“就算平南侯侥幸命大,得以存活,但黔中局势如此复杂,他又如何能有所作为呢?”

“不错!黔中局势的确非常复杂,那是一个大泥潭。先不说外部的大蕃、大理国、邕州土司王等势力。”

“单单说黔中内部。自邵州王起兵造反之后,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就各自为政,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就足以令人头疼了。”

“数百年前,据说有个什么轻泉宫,有法子制约各州县的土官,虽然那轻泉宫是个诡异的所在,但至少也能保证黔中不乱。”

“但现在不成了,轻泉宫无法制约各州的土官。”

“那些土官各自为政,加之山又高,路又陡,老夫倒要看看,那平南侯如何收拾黔中之乱!”

“……”

“诸位,我们先议一议,看看这弹劾平南侯的奏折,应当怎么写……”

在坐的文官们闹哄哄。

但高坐首的国相大人李忠,却始终都没有发言。

等文官们的议论声稍停,李忠这才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文官们听了这咳嗽声,便立即闭嘴,纷纷看着李忠。

“相爷,相爷,府外来了宫里的公公,说是陛下召集百官入宫议事……”

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入内,打断了李忠的话头。

“陛下又召集百官……”文官们顿时议论开了。

最近一段时间,陈皇过于勤政,三天两头就召集群臣入宫,并且,不分时间地点,也不管你大臣在做什么。

就算躺入了被窝,也一定要起来!

“诸位大人,陛下召见,非同小可。”李忠发话,“诸位请依次从后门离开,先返回各自府中,换了朝服,再入宫议事。”

众文官纷纷起身,朝李忠拱手一拜,便纷纷迈步。

他们脚步匆匆,从国相府的后门离开。

乘坐马车,返回自己的府邸,更换了朝服,舒了口气。

这才出府门,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

皇宫,谨身殿。

文武百官已经齐聚,站在大殿中,按照文武分列两队,皆垂手而立,显得恭敬肃穆。

御阶之,陈皇与尤贵妃也已经就位。

陈皇和尤贵妃都笑容满面,乐得合不拢嘴,这让满殿文武大臣摸不着头脑。

“诸位爱卿,今天召集诸位入宫,实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朕已经急不可耐,要分享给众爱卿知晓!”

君臣见礼后,陈皇笑眯眯,挥动明黄色的龙袍长袖喊了“平身”,然后就急不可耐的直入主题。

龙椅之旁,安置了一张凤椅,尤贵妃端坐其。

尤贵妃珠翠满头,明艳动人,与陈皇相视一笑。

“陛下,不知是何等喜事,竟令陛下龙颜大悦?”一个臣子出列拜道。

其余众臣心中也十分好奇,心里做着各种猜测。

“有关黔中道之事!”

“黔中道……”

群臣哗然,咀嚼着“黔中道”三个字。

这三个字,对李忠及其心腹来说,太熟悉不过了,方才他们在国相府中聚会,所议之事,正与此有关。

但他们哗然一阵后,很快就闭嘴,并隐晦的对了下眼神。

“事关黔中之事,而陛下又龙颜大悦……这?”他们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就连李忠那稀疏与泛白的眉毛都是一动。

“祝爱卿以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深入黔中十余日,已经快刀斩乱麻,肃清了黔中各方势力!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也全部归顺了我大陈!”

“诸位爱卿,我大陈收复了整个黔中!”

陈皇兴奋,不待臣子开口询问,他就急不可耐的自己说了出来。

“什么!整个黔中道都收复了……”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中就像是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沸腾,彼此交头接耳,大殿中顿时便闹哄哄起来,犹如菜市场。

不过,满殿大臣中,也有部分臣子保持了“冷静”。

这部分人,正就是李忠及其心腹。

他们懵了,一脸痴呆,完全不能相信。

不应该啊,黔中局势如此复杂,那平南侯就算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快刀斩乱麻般肃清整个黔中,而且,还是在十余日内……

这根本不可能!

“朕也是不久前,才收到祝爱卿从矩州送来的奏本。十余日前,祝爱卿深入黔中,第一步就灭杀了大蕃国师……”

陈皇很是兴奋,竟当庭细述祝修远在黔中的所作所为。

他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声音很大,每说到关键之处,声音更显激昂。

仿佛收复整个黔中的过程,是他亲自参与其中的般。

陈皇说得太嗨,自然没有注意到,大殿中的大臣们,一半大臣面色茫然,一半大臣脸色铁青……

他更没有注意到,武官序列中,暂居第一的韩清山,面色更是奇怪,那是一种欣喜但又死死压制住欣喜的模样。

“祝爱卿身为黔中道观察处置使,代天巡视地方,他既然扶持了那轻泉宫,并为现任宫主请功,朕自然无有不允。”

“嗯……现任轻泉宫宫主寇婉婉,官居一品,其仪礼规制,皆视同国主。另赏赐……”

陈皇这话一出,大殿中再度哄闹起来。

按国主的规制?

“陛下,万万不可!”李忠的心腹们立即跳了出来。

他们声音很大,很激动,就好像在维护一条真理似的,然后七嘴八舌,拽文、掉书袋,说了一大堆。

总结一句话,就是请陈皇收回成命。

陈皇的脸色立即便沉了下来,笑容消失,不愉之色肉眼可见。

陈皇根本就没想到,这种大喜事,竟有人跑来添堵,这就像一盆冰凉的冷水,直接给他兜头罩下。

凤椅之的尤贵妃见此,满脸的笑容也顿时收敛。

然后开口说道:“祝爱卿身居黔中道观察处置使之职,出使黔中,犹如陛下亲临,他的一言一行,皆与陛下亲至无异!”

“再者,陛下方才金口玉开,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之理?”

“你等还不退下,陛下今天好不容易高兴一回,你等身为臣子,不思为陛下分忧,却专扫陛下的兴……”

尤贵妃虽然权势滔天,掌握了一小半的朝政,但尤贵妃的势力范围,很难延伸出后宫外。并且,这些大臣,都是李忠的心腹。

所以大臣们尽管被训得无话可说,但也没有依言退下。

“此事朕心意已决,你等不用多言。”

陈皇接着开口,说道:“黔中之地的治理,数百年以来,都是按照这种方式,此乃祖宗成法,不可妄改!”

大殿中间的臣子们互相对望一眼,皆摇了摇头,然后默默退回原位。

因为陈皇所言十分在理。

维持祖宗成法,也是他们这些文官义不容辞的“责任”。

陈皇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复现,然后又安排殿中的大臣们,着手准备黔中道的收复事宜……

不一时朝会散了。

很快,有关黔中的消息,已在京城中不胫而走,到处流传。

整个京城又一次沸腾了!

平南侯入黔才十余日而已,便就收复了整个黔中道……啧啧,那些说书先生们立即忙碌起来,将这一条传奇故事,融入《神雷风云录》。

随着全城沸腾,这条消息也传入了平南侯府。

董诚和董漱玉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若说这京城之中,谁最担忧祝修远一行人的安危,自然就属董诚和董漱玉了。

……

京城在沸腾中迎来了天黑。

但有关黔中的热度丝毫不减。

城中某间茶楼,地下的密室中,却显得极为静谧。

三只蜡烛被点燃,静静的光芒驱散了黑暗。

一张小桌两边,韩清山和陈东义再次会面了。

“天选之人就是天选之人!”韩清山笑着摇头,“他自己就能逢凶化吉,并且时有惊人的之举,我们这些人,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陈东义没有吭声,只摇动着一柄羽毛扇,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沉思。

“那黔中的局势,的确非常复杂,单单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就是一个令人无比头疼的问题,更不用说大蕃等其他势力。”

“就算是我去,恐怕也处理不好。更不用说,在十余日内解决这一切了!”

“啧啧!”韩清山接着摇头,喝了一口茶水,看着陈东义苦笑道:“陈兄啊,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提前,找一处环境清幽的世外桃源了?”

“陈兄?”

“哦,韩兄……方才愚弟出神了,还望韩兄不要见外。”陈东义回神,手里还握着羽毛扇,拱手慢悠悠的赔了个礼。

“诶诶。”韩清山连连摆手,笑道:“你我兄弟之间,不拘小节。对了陈兄,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陈东义继续摇动羽毛扇,笑道:“韩兄正值壮年,还不是世外隐居的时候啊!”

“嗯?”

“那位虽然是天选之子,运气也极好,但他终究年少,年少之人,指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还是需要我们在暗中保驾护航才行。”

陈东义笑道。

韩清山缓缓点了点头。

“再者,那位了结了黔中之事,顺道就要去岭南了,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朝中,这就更需要我们。”

“而且韩兄,愚弟几日前,又有所新发现,那国相大人李忠,似乎又有了新一轮的阴谋。”

“什么阴谋?”

……

金陵王府。

黔中道之事,也传入了府中。

这时,正值金陵王宿醉酒醒。

他到底对太子之位耿耿于怀,加之又听了这消息,于是金陵王便得了启发——

带兵打仗,获取军功,进而谋夺太子之位!

金陵王心里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凭什么那平南侯能带兵打仗,本王就不行呢?本王也一定行的,并且还能比平南侯更厉害!”

金陵王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

最后他自己都信了。

于是金陵王快步去了书房,吩咐笔墨伺候,挥笔写了一本奏折,在里面说了他想带兵打仗的请求,还不忘了自吹一番。

“哈哈哈!”

金陵王搁笔,两手拿起奏折,向尚未凝固的墨迹吹了口气。

然后笑道:“我这奏折,文彩飞扬,并且本王也是真心实意要带兵打仗的,想必父皇看了,心里一高兴,当即就同意了本王所请……”

奏折送入宫中了。

然后金陵王就在府中痴痴的等待。

硬是等了一个晚。

但结果却什么消息都没有等来。

第二天早。

金陵王实在心痒难耐,便派出府中的太监,假借呈送罚抄的《论语》为由,入宫打探奏折之事。

由于最近陈皇勤政,那太监很快就回来了,面色十分难看。

“父皇同意了本王所请了吗?”金陵王抓住太监的手着急问道。

“没……没有……”

“没有?!”

“是……是的。”太监的手都抖了起来,他怕挨揍。

“父皇到底是怎么说的?一字一句的详细说来!”

“陛下说……说……”

“到底说了什么?”

“陛下说……断臂之人如何能带兵打仗?还说让王爷……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金陵王:“……”

随后,金陵王手捂心口,整个身体都萎了下去,表情难受。

“王爷……”

金陵王府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

五日后。

京城中,平南侯在黔中道的壮举,还在被京城百姓们津津乐道,茶楼酒肆中,说书先生们唾沫横飞,一本《神雷风云录》都快翻烂了。

但听书的听众们,依旧乐此不疲。

茶水、瓜子、糕点,搭配这一套故事,简直绝配。

与此同时。

黔中道,矩州城。

城门大开。

“还真是巧了,宫里来的公公,与神雷军竟同在今日赶到。”

祝修远身着朝服,看了眼身侧的寇婉婉,脸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寇婉婉同样盛装打扮,是轻泉宫宫主的装束,闻言侧头看着他说:“看来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宫里来的太监……其实来不来都无所谓。”

“主要是公子的神雷军。五万兵马入黔,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对了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会一会驻扎在蜀中的那十万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