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理退了机票,推迟了回广州的时间。至于推迟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这个城市如一块磁铁般把她牢牢地吸引住了,她任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心甘情愿被黏住被套牢。
羊旭每天早早起来,准备好早餐,飞快地吃了后就去上班。走之前,他总会给她一个吻,说你一定要吃早餐喔,我尽量不加班早点回来,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白天,董理在家写作,写累了就去公寓周边走走,买点菜回来。晚上羊旭下班到家,董理已经做好了饭菜。
吃了饭,羊旭负责洗碗收拾,然后两人去散步。公寓附近有一个小公园,人少安静,空气很好。走到幽暗处,他将她的手捏一下,她就知道他想干嘛。她作势要跑,他作势要追,然后如一个得逞的采花大盗一般嘿嘿笑着将她拉入怀里。
周末呢,他们会去爬长城,去博物馆看展览,去老胡同转转。城市那么大,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他们像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其他人一样,一点一点融入这座城市。
他们也像所有相爱的人一样,拥抱没有尽头,亲吻没有尽头,他们说着花式情话,对离开二字绝口不提。
王湘打了几次电话过来,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谢羽想去你家混点吃的怎么这么难,居然吃了闭门羹,一个作家不坐在家里写作浪什么浪。过分!
肖建国和姚真像极了八卦记者,说知道你现在是名人了,还办了签售会,可你倒是回来给我们讲讲当时的盛况让我们也羡慕羡慕啊。学什么都行,别学人家玩什么消失啊。过分!
母亲和姐妹也突然变了风格,不仅电话来得勤,动不动还要跟董理视个频,一发现董理不在自己家就追着问,你到底在哪里啊?怎么像是一个男人住的地方。
拜托,我都四十多了好吗。董理很无语,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家人之间的心电感应和所谓的甜蜜的牵挂。
连江明亮都开始查岗,他竟像有通天眼似的,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某个深夜发来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可以去接她。
对这些问题,董理一概哈哈一笑,说你们让我清静一会,我回广州的时候,自然会广而告之昭告天下,你们只需准备好酒好菜给我接风洗尘就行。
唯独江冬冬,经常给董理发信息问候,但从来不问妈妈在哪,也不主动要求视频,她只是会像个大人一般,说妈妈你保重,注意安全。母女的身份就在不经意间调换了一般。
董理老老实实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她还没有做好跟孩子坦诚一切的准备。但也许这些,冬冬早就已经明白了。她是一个多么聪明和善解人意的孩子啊。
不知不觉,董理已经在北京待了一个月。
周五晚上,出版社的吴编辑打来电话,说书的销售情况很好,建议在广州市购书中心也办一场签售会。这对董理和她的第二本书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我想我还是坐高铁回去好了。毕竟我曾经也是铁路职工哇。”董理装作无意地说,“要支持铁路的建设和发展。”
羊旭的心咯噔一下。她要离开了。
看羊旭不说话,董理拿出手机,说我买明天上午的票好不好。明天是周末,你可以送我。
她要离开了。明天。
羊旭的心突然就变得空落落的了。明明她就在自己面前,明明她正笑颜如花地看着自己,可为什么就像已经失去了她?
“我送你。”羊旭的声音低沉,“可是明天不行,后天好吗?”
如果她要离开了,那么就算是多留一天也好。他还有那么多话没有说,还要那么多事想要跟她一起做。
董理说好。她不问为什么明天不行。
既然他不说,她就不问。
第二天是周六,羊旭醒来发现董理不在身边。他一惊,忙起床去找。还好,她没有走,正在厨房准备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