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才看到轿后也跟着两个侍女和六个士兵,他们都急匆匆地冲着歪倒的轿子奔过去,喊着“小公子”。
其中两个直冲母女两个而来,一言不发把她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军爷,这是怎么说的?小妇人也是担心女孩儿才冲撞了贵人,求军爷发发慈悲吧。”
一个兵士打量了她们一番:“也是你们倒霉!多念几句佛吧,只要小公子没事,主人不会为难你们的。”
那少妇赶紧念佛不迭。
这时前面那顶轿子也停了下来,下来一位举止雍容的贵妇,她一看那顶翻落的轿子,便哭着要冲过去,身边的侍女们纷纷拉着她。
这时,一名兵士走过去,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惊慌的神色故而变为狂喜,忽而又焦急起来,匆匆和身边的嬷嬷商议着什么。
一个兵士走过来说:“小公子不见了!估计是山下歇脚的时候就跑了,我们得赶紧找到他。让她们两个走吧。”
那少妇听说赶紧道谢,那几个兵士已经转身向第一顶轿子走去了。
很快,这一行人分成几波,轿子依然抬向了山上,兵士们纷纷下山去,很快便把母女两个甩到了身后。
苏莲子来到了半山腰一泓山泉处。下游开阔的地方就是师兄们打水的地方,这里是上游,水流湍急,飞溅的水花像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因为怪石嶙峋,少有能行走的地方,这里很少有人来。
不过,苏莲子很喜欢这里。很好,没有人要的地方,是她的——一个人的。没有人争,没有人抢。
再说,这里很好呀!周围的山岩上点缀的软绵绵的苔藓,石缝里冒出蜿蜒的藤蔓和丛生的灌木,其间零零散散的不知名野花,旁若无人地招蜂引蝶。
她灵活地在这些山石间跳来跳去,洗得发白的黄褐色僧衣像副撑开的翅膀,在风里鼓起来。脚下踩着师兄穿剩下的旧布鞋,边上裂开了嘴,像在嘲笑什么。大脚趾却从那缝隙里探出头来,北风吹得痒酥酥的。
她很快找到那块熟悉的大石头,把一路上采来的野花野草都放在上面。下午的阳光极其灿烂,把周围都烘得暖洋洋的,整个山谷都氤氲着春天的气息,沁人心脾。
“这个又丑又臭又短的是智清,臭脚丫,爱骂人,呸呸。”
她拎着那颗草放到一边。
“这个又细又高的麻杆草是二师兄,瘦竹竿,让你罚我洗碗,让你偏心眼儿,呸呸。”
她又拎出一颗细长的草,从水里捡起一颗小石子压在上面。
“这个香喷喷的是三师兄。三师兄最好,给我烧蚂蚱吃,我让你排在他们前面吧。”
她说着拈起一棵开着小红花的草放在了一片凸起上,撩起一手窝水浇了浇。
“这个是智和,这个是智云,两个马屁精,小傻子,就知道跟着二师兄屁股后面捉弄人。”
她又拿了两枝一模一样的小红花并排放在“二师兄”的背后。
左手里还有一大把,她左看右看,端详了好一会儿,终于取出一支开得正艳的瓶儿嘴花。
“这是慧达禅师,黏黏糊糊,黏黏糊糊,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