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一章 回不去的岁月(1 / 2)池边柳首页

我哼着歌谣,仿佛看见风吹草地才可见牛羊的塞外,感受到秀宁姐姐越来越虚弱,我知道秀宁姐姐即将油枯灯尽,我忍不住落下泪来,紧紧的抱住秀宁姐姐。

秀宁姐姐带着几分虚弱和困意说道:“卿卿,姐姐好困,我睡一会,张孝廉来了你可要叫醒我。不然可是要打手板的。”

我听她这样说,强忍住泪水答应道:“好,卿卿为姐姐把风,姐姐累了,稍作休息。”

秀宁姐姐嗯了一声,带着满足闭上了双眼,我不停地唱着那首歌谣,直到秀宁姐姐在睡梦中与世长辞。

我抱着秀宁姐姐冰冷的身体,一如旧年般唤醒打瞌睡的她:“姐姐,张孝廉来了,莫要瞌睡。”

可是,秀宁姐姐再也不会揉着睡颜醒来,擦拭嘴角的口水,打起精神听张孝廉讲课。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离那段岁月已经很远了,远到隔了一道过不去的人生。

我抱住秀宁姐姐的身体,嚎啕大哭,胸口一阵阵撕裂的疼痛,那个自小待我如亲妹的女子,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终究是这样走了。

她的葬礼无比的盛大,太上皇和世民以军队的礼仪给她下葬,三军为她戴孝,这是绝无仅有的哀荣。可是众人都觉得这是秀宁姐姐应得的哀荣。

毕竟她是亲自带兵,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长公主。这份气魄是旁人不可比拟的。

只是我知道,秀宁姐姐不想要这份哀荣,她更想要的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曾经。

在葬礼上,我遇见了柴绍,秀宁姐姐的夫君,印象中的柴绍是雄姿英发的少年郎。可是自从秀宁姐姐去世后,一夕之间,他仿佛老了很多,一直挺拔的背也有点佝偻。

我瞧着胡子拉碴,双目充满血丝的柴绍,微微行了礼。我与他并不是十分熟悉,不过是家宴的时候略微说过几句话。

不料,他却朝我深深鞠了一躬,带着感谢和真挚:“多谢皇后娘娘,陪秀宁最后一程。她时常怀念旧时一同念书的情谊。”

柴绍并不曾和我们一同念书,对于那份过往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从他的言语中,我得知自从玄武门事变后,秀宁姐姐闭门不出,在家也不十分妆扮,总是穿着未出嫁时的衣衫,坐在书斋发呆。

后来秀宁姐姐的身子越来越差,但每日总是趁着阳光最好的时候,在书斋里坐一会,眯着眼睛晒会太阳。

柴绍闲时总会陪她一同坐在书斋,听她讲念书时候的事情。无非是秀宁姐姐贪睡,李元吉贪吃,慕容宣贪玩等事。

我听着柴绍讲述秀宁姐姐这两年的一切,不由得垂下泪水,这几日哭的多,眼睛早就肿成了桃核,泪水咸津津的滑过,带来阵阵刺痛。

我强打起精神劝柴绍节哀,柴绍却置若罔闻,紧紧咬着嘴唇,良久才说:“我已经向太上皇和圣人上奏,回晋阳驻守,我想秀宁也是愿意看见我这样做的。”

我瞧着眼前这个丧妻的男子,带着些许的潦倒和衰老,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们早已不是少年和少女,我们都早已是被岁月蹉跎的老人。

我不知如何开口劝慰柴绍,他正当壮年,是大唐的肱骨之臣。可是他却选择离开长安,回到晋阳。或许,回到秀宁姐姐的家乡,走过她幼年时走过的街巷,也是他对亡妻的思念。

太上皇对于秀宁姐姐的死异常悲恸,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抵都是如此伤心。更何况,这已是太上皇送走的第三个孩子。

他不思饮食,闭门在梓萱堂,世民劝了几次都无所改善,我只得亲自下厨做了几样他爱吃的果子,去了梓萱堂探望这位垂髫老人。

我到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支木剑发呆,拿吧木剑虽是木头做的,但是小巧精致,一看便是精心雕刻的。

我放下食盒夸赞这把木剑的做工,太上皇眼皮微抬,苍老的手抚摸着木剑上精致的雕花:“这把木剑是秀宁小时候最爱的玩具,她自小便是个爱舞刀弄枪的孩子。”

“像极了她的阿娘,不爱红妆爱武装。从小便说着要当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大了还真的成了率领三军作战的长公主。”太上皇陷入了回忆,絮絮叨叨说着秀宁姐姐的过往。

太上皇老了许多,这两年他一直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衰老,仿佛岁月一下子对他无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