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回去,又无钱财又无子女傍身,自是难过。”我一字一句,戳破了了尘的幻想。
了尘一把甩开我的手,带着几分愤懑:“我知道你们从小都嫌弃我貌丑,父母将我抛弃,夫君将我遗弃。”
了尘自从出生便被父母遗弃,是师太将她抱养回来,抚育成人。
她伸出手,摩挲着我的脸蛋,滑过我头上的珠宝:“我生的貌丑,我也知道若不是我的财富,我的夫君并不会和我成婚,富贵后,他自是会抛弃我。”
了尘紧紧握住我的肩膀,带着几分恳求:“你现在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你若是下旨让他与我重归于好,他自是听你的。”
末了,了尘见我不吱声,眸子里满是对她的怜惜:“什么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唯有你才能帮我,我现在也明白你不会帮我。”
我反握住了尘的手,看着她宛若树根般干枯的双手,劝慰道:“我不会下旨让你的郎君回到你的身边,但是我会送你金银,赠你田舍。你的郎君见你富贵自是会回到你的身边。”
了尘听我如此,知晓我是断然不会为她出头,斥责她的夫君,让他回到自己的身边。但终究是接受了我的馈赠。
她起了身,拿了花锄往花丛深处走去,灰褐色的衣衫沾染了粉嫩的花瓣,混上了鲜花的清香,她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灰褐色的身影。
我瞧着她的背影,紧紧握住绿绮的手,泪如雨下:“若不是我当年假借长孙观音婢的身份,师太怕是不会在火中圆寂,了尘也不会在俗世中受如此蹉跎。”
绿绮紧紧支撑着我的身体,明明是夏末,我却有股子透彻骨髓的寒冷,她温暖着我,安慰我道:“了尘六根未断,就算是在慈恩寺也不是安心修行之人。”
我抬起头,望着夏末的天空,不如初秋那般湛蓝澄澈,天空也没有一丝云朵,带着夏日的炽热。我嘱咐绿绮:“查清楚了尘郎君的家底,以十倍赠予了尘。”
我话音未落,只听得韦珪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怎得在此,妾身好找。”
我循着声音看着韦珪,她今日一袭合体的湖绿色的宫装,乌发挽成堕马髻,并未多配饰物,只单单簪了一支羊脂白玉的发簪,一如往昔的温婉和顺。
只是她今日开心,多喝了几杯,面色带着红晕,步伐也有些不稳,她紧紧拉住我的手,带着几分亲昵和热情:“皇后娘娘怎么不多喝几杯,可是今日饭菜不合口。”
我拉住她的手,扶稳她簪着的那支羊脂白玉发簪,笑道:“今日开心多喝了几杯,便出来醒酒,瞧着这府中的花草打理的不错,便和伺候的婆子多说了几句。”
韦珪瞧着满目的夏花,带着几分欣慰:“灵儿这园子是不错,这花草都看着让人满心愉悦。”
韦珪说着竟向我行了大礼:“妾身多谢皇后娘娘替灵儿谋划,灵儿如今嫁得良婿。”
我扶起韦珪,看着她温婉的面容,夏日的风吹起她的衣衫,我笑道:“灵儿自小便养在我和圣人身边,虽不是我们亲生,但终究是有亲情在其中,能觅得佳婿本宫也是开心。”
我瞧着韦珪笑开花的面容,但是心中却带着些许不安,总觉得李灵儿与阿史那忠终究不是真心夫妻。
李灵儿进宫找我哭诉的时候,是在三天后,当时我正抱着稚奴哄他入睡,吃饱了奶水的稚奴昏昏欲睡。
稚奴的性子和他两个哥哥不同,承乾性子柔和,待人接物带着分儒雅。青雀性子略微暴烈些,做事总是直来直往,带着几分爽快。
稚奴却是看起来柔和,实际上带着几分狡黠,他若是吃饱了便会一手抓住乳母,一边慢悠悠的吃奶水。
我瞧着哭红了双眼的李灵儿,忙将稚奴给了乳母,乳母也识趣的将稚奴抱走,宫人也都依次离开,只留下绿绮在我身边伺候。
我拿了帕子替李灵儿擦拭泪水,她的一双眼睛哭的红肿,宛若桃核,她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话,待得喝下一盏牛乳茶后,才开口说话。
李灵儿掌管怀德郡王府和县主府,是理家的好手,怀德郡王也将府中诸事交给李灵儿。只是阿史那忠的书房始终不准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