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娘紧紧抓住我的手哀求道:“皇后娘娘,你我都是做母亲的人,我虽不是太子的生母,可一言一行莫不是为了太子着想,还请娘娘帮我进言,让圣人收回成命。”
我瞧着倩娘死性不改,依旧想着为东宫增添陈设,心中恼火,却稳下心神拿帕子擦拭了她的泪水:“你得罪了太子的师傅,惹得朝臣不满,还是出宫安享余生的好。”
倩娘听我拒绝,不由得咬牙切齿的留下泪水:“娘子,我自问对太子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要将我赶出宫去。”
我听她这样讲,不怒反笑:“倩娘,我和承乾并不是赶你出宫,而是给你殊荣。承乾自小是你奶大,你们母子感情自是深厚,如今已是万全之策。”
倩娘不解问我:“可是太子是储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与尊荣,我为他求富丽堂皇的宫舍。替他训斥对他不敬的朝臣,有何不妥?”
倩娘是愚笨的妇人,不知太子虽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与尊荣,却也拥有着巨大的压力,千百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千万百姓的生计更寄托在他的身上。
我摸着肚子,斜倚在榻上瞧着倩娘,她此时不知自己为何出宫,更不觉得自己有何错误,整个人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飞,乱碰。
我耐下性子,伸出手拉住倩娘,让她坐在我的身侧:“圣人前些日子为着给太上皇修建大明宫,刚被魏征上谏劝阻,说是劳民伤财,不得已暂停了大明宫的修建。”
倩娘听此捂着嘴巴惊讶道:“圣人是九五之尊,魏征是罪臣,如何可以如此对待圣人。”
魏征自李建成死后便归顺了世民,世民问他当日劝诫李建成诛杀自己的事情。不料魏征却坦荡承认,并言明李建成若是早听他的进言,不会落得身死玄武门的下场。
世民极为赏识魏征的胆识和忠心,不仅留下魏征一条性命,更对他委以重任。世民广开言路,魏征直言敢谏,君臣二人倒是和睦,魏征也从罪臣,成了朝堂上的重臣。
我冷冷一笑,竟后悔将这种无知妇人放在承乾身边多年,还好承乾伶俐,身边师傅教导有方,避免承乾误入歧途。
我笑道:“魏征如今是重臣,早已不是罪臣。世民为尽孝道修建宫舍都被言官议论,更何况你斥责太子师傅,总是嚷着要增添东宫陈设。如此,不如出宫安享余生。”
我示意绿绮捧出一匣子珍宝首饰给倩娘:“这匣子珍宝首饰是我的心意,除此外,承乾在离大兴宫最近的地方为你买了一座府邸,便于你进宫探望。”
倩娘心知此事无力更改,只得接了匣子走了。她出了宣政殿竟去寻了承乾,苦苦哀求不愿出宫。可巧太上皇召见承乾,承乾得意脱身,称心则留下来百般劝了倩娘。
绿绮将此事说给我听的时候,我心中烦躁,一下子摔了面前的茶盏,带着几分怒气,既气倩娘的无脑,更气自己选了这样的人做了承乾的乳娘。
红宇忙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恐慌我伤了自己,又提醒道:“今日,贵妃在上林苑见婿,请了皇后过去一同掌眼,如今快到时辰了,还请皇后收拾停当往上林苑去。”
因着是见外男,又是替贵妃掌眼女婿,我便换了朝服往上林苑去了,我大腹便便穿了繁重的朝服,待得到上林苑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韦珪忙亲自扶了我坐下,此时,杨吉儿和燕雨菲、郑淮叶早早便到了,因着是韦珪见婿,韦尼子便也一早到了,此时正在和李灵儿私语。
李灵儿今日一袭湘妃色千瓣桃花的襦裙,外罩鹅黄色的外衫,佩戴了我送的那套粉色蓝田白玉的首饰,整个人看起来灵动活泼,却又不失县主的威仪。
我方坐下一会,阿史那苏尼尔便到了,他方才与世民议事完,还穿着枣红色的朝服,带着几分急促和紧张。
他是突厥人,身材魁梧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一张圆脸被西北的风沙晒成古铜色,他的眸子明亮,就像草原上飞翔的雄鹰的眼睛,高且挺的鼻子,给他多添了几分英气。
阿史那苏尼尔是不同于长安男子的雄武,带着西北的风沙和草原的清香而来,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我瞧着李灵儿白皙的面容慢慢染上红晕,心里知晓这事算是成了。
我望着阿史那苏尼尔,看着他英气的面容笑道:“如今改了汉姓,着了汉族的衣衫,看起来竟与长安男子一般,只是这气势依旧像极了突厥男子。”
阿史那苏尼尔听我如此说,笑道:“史忠一直爱慕长安风采,如今得偿所愿,改发易族定居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