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苏尼尔的殊荣和战功,是韦珪的堂侄韦夕一世都求不来的,更是阴弘智毕生追求。如此看来,阿史那苏尼尔算是少年得志,是三人之中最佳的选择。
我压低了嗓子,替韦珪理好散乱的鬓发:“韦姐姐,灵儿的女婿叫做史忠,是大唐的怀德郡王,可不是什么突厥人,以后他会慢慢汉化,灵儿的孩子以后便也是姓史的汉人。”
韦珪低垂着眼眸,手紧紧握住桌子的边角,白皙纤细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很显然,她在思虑我所说,内心极为纠结。许久,我方见着她的嘴角绽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的秋水剪瞳里满是笑意,仿佛刚刚面若菜色,心急如焚的人不是她,而是旁人。
韦珪笑盈盈的说道:“皇后说的极是,这史忠才是灵儿最好的归宿。这义节身有功绩,又得圣人赏识,前途不可限量,妾身这就回去替灵儿准备嫁妆,等着送她出嫁。”
我示意绿绮端上我为李灵儿准备的嫁妆,不过是一对彩金鸳鸯,一副粉色蓝田白玉桃花整套的首饰,这些首饰包括十二支玉簪并步摇的头冠、项圈、臂钏和一对耳饰。
我拿了彩金鸳鸯在手笑道:“鸳鸯是两情缱绻的鸟儿,送给灵儿压箱底最好不过。”
我从粉色蓝田白玉桃花的首饰中,取了一只臂钏在手:“这套首饰是整块粉色蓝田白玉的玉心做成,最是玲珑剔透,上面雕坠的桃花,又是宜室宜家的象征。”
“诗经有云,桃之夭夭,宜室宜家。灵儿的性情最像贵妃,贵妃贤淑,想来灵儿出嫁后也是贤妻良母。”说着,我将那只臂钏递给韦珪。
韦珪瞧着那只臂钏,手指不住的摩挲着雕满桃花的臂钏:“宜室宜家,却是最好的寓意。妾身只愿着灵儿与夫君琴瑟和谐便好。”
世间女子所求不过是一心人在侧,白首不分离。所谓的宜室宜家、贤良淑德不过都是世人对于女子的要求罢了。
韦珪在我这略坐坐便走了,她方一走,阴姝彤便端着一碗牛乳燕窝走进来:“厨房新作的牛乳燕窝,皇后说了这会子话,用些润润喉。”
我接了牛乳燕窝在手,并不意外阴姝彤会在此,今日李灵儿的婚事已定,多日称病不出的她难得出临湖阁,只是我未曾料到她入了厨房炖了牛乳燕窝。
阴姝彤在我身旁坐下,替我按摩因怀孕还略显浮肿的双腿:“我方才瞧着贵妃出去的时候,欢喜的快要飞起,那笑意从眼角眉梢溢出,快要填满了大兴宫。”
我细细吹凉了牛乳燕窝,拿了汤勺吃了几口,看着丝丝缕缕的燕窝泡在牛乳中,我笑道:“贵妃自是欢喜,今日圣人将灵儿封为定襄县主,又将其许配给怀德郡王为妻。”
阴姝彤如负重势,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如此便是要恭喜贵妃,妾身一会回去寻些珍宝,好给灵儿做嫁妆。”
我放下手中端着的牛乳燕窝,摸着肚子笑道:“可是如此,德妃的弟弟便失了这段姻缘,实在可惜。”
阴姝彤苦笑道:“阴氏一族,如今只剩下我和弟弟二人。我这个弟弟自由散漫惯了,在朝中谋个闲职便好,哪里配的上定襄县主。”
她手托腮,看向桌子上摆放的玉兰,眸子里满是落寞:“我们姐弟二人,有我一个在大兴宫做棋子便好。我这一生便是如此了,每日陪皇后说话,抚育佑儿成人。”
阴姝彤望着桌子上的玉兰,微微有些走神。不知她是否是想起了那夜,玉兰花丛中和世民的邂逅。
我正欲宽慰阴姝彤,此时承乾的乳母倩娘却来了。承乾自一个人居住在东宫,倩娘和称心变成了我最信任的人,他们二人既要照顾承乾起居,又要时时告知我承乾的消息。
我一听倩娘来了,便忙让人请她进来。倩娘面若银盘,是个看起来温润富态的女子,当初我在众多乳娘中选中她,便是瞧着她面善,身体健硕,看起来奶水充足。
倩娘细细和我说了承乾近几日的饮食起居,承乾不外是每日按着时辰早起念书骑射,晚间睡前必定向世民交了功课。
我听着倩娘如此复述承乾的日常,心中大悦正欲让绿绮拿了早就备好的物品赏赐给倩娘。
倩娘却说:“妾身觉得太子宫中所陈设物品过于简陋,多少与太子身份不符,妾身实在疼惜太子,不舍得他过于朴素,还请皇后替东宫增添些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