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镜子里穿了男装的自己,任由慧娘给我带上璞头,今日是上元灯节,慧娘早早为我准备了外出的衣物。
我本以为又和往常一样是喜庆颜色的女装,不料她却为我换上了撒金边的圆领红色袄袍,就连绿绮也在她的安排下着了男装。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问慧娘:“为何今日慧娘要让我穿男装。”
话音未落,红宇递来昆仑奴的面具边笑嘻嘻的说:“小娘子面容俊秀,穿了男装看起来越发的俊美,就像旧日书里说的美男子卫玠。”
慧娘接过昆仑奴的面具替我带上:“小娘子方回长安,不熟悉这偌大的长安城,今日和四郎前去赏灯,着了男装也是安全便宜。”
慧娘又对绿绮和红宇嘱咐道:“你们今日陪小娘子出去,切莫贪玩贪嘴,定是要时刻跟紧小娘子。”
我将昆仑奴的面具带在额前笑着对慧娘说:“红宇稳重,绿绮乖巧,慧娘切莫担心。”
此时,哥哥走了进来唤我:“妹妹,快些,再不走便错过了赏灯的佳期。”
我应了一声,忙带着红宇和绿绮随他出去。
上元灯节,香车宝马,银烛吐蕊,长安今日不设宵禁,城中百姓可通宵玩乐,街头人头攒动,我带着昆仑奴的面具,一不小心就和哥哥走散。
走了几步后,绿绮和红宇也不见了身影,我顺着人流努力去寻找看起来像他们的人,可是人海茫茫我渐渐便觉得有些乏累。
这时,我带着的昆仑奴面具却被人摘下,我听见有人唤我:“小妹。”
我抬起头逆着光,发现却不是哥哥。揭我面具唤我妹妹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穿了件赤色的袍子,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今日红宇说的卫玠,相比较而言,他才称得上因俊美被人围观的卫玠。
少年知道认错了人忙将面具递还给我:“在下慕容玖,是慕容罗睺家的长子,错将小娘子认为舍妹,唐突冒犯了。不知小娘子为何一人在此。”
我接过面具行了礼:“奴家是长孙晟的小女儿,和兄长外出赏灯,不料却与兄长走散。”
慕容玖身边小厮笑着说;“却是长孙家的小娘子,长孙将军和我家是极好的交情,小娘子不仅穿的和我家小娘子一样,就连相貌也有几分相似。”
慕容家素以貌美著称,昔年更有苻坚为慕容家姐弟倾倒埋下祸根的风流韵事,我下意识以为这位小厮不过是为了他家郎君认错人打圆场罢了。
我带上面具想要离开却听慕容玖说道;“今日上元灯节,人事繁杂,小娘子孤身一人恐有不便,慕容玖愿效犬马之劳,送小娘子回家。”
我正欲推脱,却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女声:“哥哥。”
我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和我穿着一样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手里拿着昆仑奴的面具朝慕容玖跑过来,看起来只有四岁左右,只是她骨架修长,身量竟与我相似,她跑到慕容玖身边,胖乎乎的小手抹去腮上晶莹的泪珠。
慕容玖摸了摸女娃娃的头:“萱儿乖,万怕,是哥哥不好,哥哥给萱儿买果子吃可好。”
慕容萱奶声奶气的说;“萱儿不要果子,萱儿要一匹小马驹。”说着指了指灯火繁华处:“哥哥,是世民哥哥陪我找到你的。”
我随着慕容萱的手指望去,却见一个玉树少年立在灯火处,周身被世俗的烟火所笼罩,可是却又不沾染分毫,看起来是个清冷的谪仙。
如果说慕容玖是色彩丰满艳丽的桃花,那么他就是远离世俗清冷孤傲的兰花。
他朝我走过来,披着的白狐斗篷随着他的走动而晃动,他走到我们面前,嘴角勾起笑容,这一笑让他带了丝暖意:“在下李世民,是唐公李渊家的二郎,巧遇慕容小娘子,知道她与兄长走丢便领着他寻找大郎,还好未走几步便遇上了大郎。”
慕容玖忙口称道谢,李世民却偏头望着我,他的眸子很黑就像水银里汪着的黑色宝石,望着我的眸子从本身眼底里的淡漠疏离慢慢转变成惊喜直到炙热。
我突然想起旧年在慈恩寺里听了尘讲的兰陵王的故事,若是兰陵王还在世便应该是这样的。
一晃神却被他摘下了面具,我望着他手里的面具,想到这位却是故人。
慕容萱看见我面具后的脸惊呼道:“这位姐姐和我长得却是如此相似。”
我被慕容萱的声音迁回现实,却听李世民说:“想必你便是长孙观音婢,我与辅机约了今日共同赏灯,不料他与你走丢了,他与我说了你今日的装扮,我便出来寻你。”
李世民对身边的小厮说:“锄药,快去找辅机,告诉他我和小娘子在满月坊等他。”
李世民蹲下身子将白狐斗篷裹在我的身上,他很高,斗篷披在我身上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