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林子里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树叶被晒得打了卷,死气沉沉地挂在树枝上。廊下,趴在一只黄狗,黄狗“呼哧呼哧”地伸着舌头哈着气。
衍宿坐在驿站大堂猛,猛喝了一口凉茶。抬头望一眼被炙热阳光照射得铮明瓦亮的大地。
刺眼……
他收回目光,扫了一眼座无虚席地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独孤枫雪眉脚的曼珠沙华印上。
曼珠沙华印,红得妖艳。
过堂风很猛,不留情面地撩动着他那宽大的袖子。风虽烈,但却不凉爽,夹杂着盛夏的暑气,在堂上来回撩拨着。吹得贴在墙上的通缉令呼啦啦作响。三张崭新的通缉令榜首三个名字扎眼:执剑,独孤枫雪,囚夜。
还好没我。衍宿心中揶揄道。他望着这一屋子别有用心的人,叹了口气。一碗凉茶下肚,还是觉得暑气逼人。
“哗!”突然,鸦雀无声的大堂里传来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
衍宿眸子颤了下,放下了茶盏。在几十个人里,寻找声音的来源。
执剑从门外探了头进来,淡淡地问一句:“还没打够?”驿站的院子里,还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人。一地的落瓦,满地狼藉。
“咳!”听到了执剑的警告,大堂里几十个人齐刷刷的咳了一声。警告那不知好歹的人,别再招惹执剑了。他手里的唐刀都还没出鞘,就已经把想要抓住独孤枫雪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了,咱们就别在找虐了。
“嘶……”那出鞘的刀剑委屈地被收回了鞘中。
衍宿嘴角一扬,轻蔑地笑了。
执剑抹了下鬓角的汗水,冲门外那乘凉的黄狗招了招手。黄狗懒洋洋地游了过来,无骨一般瘫在了执剑脚下。它打了长长一个呵欠之后,懒洋洋地舔了舔执剑咸津津的手指。
安静了许久,堂上那几十个人脸上的恐惧才慢慢淡去。汗水浸入了他们脸上的伤口,蛰的疼了也没人敢抬手去擦。
“我没吃饱。”第三只烧鸡下肚,归海光还在嚷饿。
掌柜的不等衍宿开口,战战兢兢地冲着后厨喊道:“再来一只!”
独孤枫雪担心地看着归海光,说:“你别撑着了。”
“我是真的没吃饱。”归海光吮吸着盘子里已经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在山里每天大饼馒头的,我吃腻了。”
衍宿笑了。
离开散妖城已经大半个月了。他们从初夏走到了仲夏。在山里吃了大半个月馒头咸菜,归海光终于扛不住了。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三个馒头撑不住随着他身高一起猛涨的胃口。
睡觉一直很安静的归海光终于说梦话了。梦里,他嚷着要吃肉。
是到了要吃肉的时候了。这样与世隔绝的一直走下去,不得任何有关囚夜的消息。等到抵达鬼市的时候,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这半个月,执剑恪守衍宿下达的养伤命令。今天是时候检验休养成果了。
所以,一行人走进了驿站。
望着满地狼藉,看看堂上这群受伤鸡崽似的武夫们。衍宿有种放虎归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