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看到我在做的事,意欲下床帮忙却觉得浑身无力,动作之间又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处,不由吃痛的抽了口气。
我见状赶紧抬手让他躺好:“哎哎哎,你先别动,好不容易包好的伤口可别又裂开了!”
男子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作为大夫,我见过不少大病初愈的人,因而他的想法我也能揣摩出一些,便出言安慰道:“你也别太心急,之前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流了不少血,还因为伤口发炎发着高烧,醒过来觉得全身没力气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你能这么快醒过来也真是不容易。”我将装草药的筐子指给他看:“要知道,我这几天采的制的药差不多顶了我之前一个月的量。
那男子看着我,沉默片刻道,声音如金石相击般好听:“……多谢,劳姑娘如此费心搭救,铭感五内。”
我回他:“没事。我叫沈冰然,就一乡下丫头,恰好懂些岐黄之术,否则也救不了你。我看你像是从军之人,我们这虽说靠近北方边境,但也不是啥军事要地,你是怎么会受了重伤倒在这大山里的?”
男子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既蒙沈姑娘相救,在下也该据实相告。我名辰逸,是名军士,今年冬季严寒,北戎亦受其害,只雪一化便带兵往边境掳掠,镇北三关一带的战事越发吃紧,在下正是此时接到任务,奉命前往北境,却在半路上遇人暗算,不仅与兄弟们失散,还受了些伤,原想找山里的住家求援,找到一户人家想要上前却不知怎的眼前一黑,醒来,便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加上他既如此说,我也不好多疑其他:“我们这素来也没遇上过这等事,想来是那户人家看到了你但以为你已经死了,怕惹上麻烦,就在山里随便找了个地方把你扔了,结果恰好扔在我家附近。这真是,自己怕惹麻烦,也不扔远一点,把人扔到我家附近算怎么回事?”
辰逸闻言有些尴尬:“咳,姑娘如此说,我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看来在下只有庆幸捡到我的是沈姑娘,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姑娘大恩,万不敢忘,日后姑娘若需要在下做什么,在下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救他回来本就是个意外事件,他说的如此严重,我反倒不好意思受了,便道:“好了好了,我这才刚把你救活,你怎么就想着万死不辞去了?我都说了,我一乡下人,想来也不会遇上什么要你赴汤蹈火的事。要不,等我攒够了开医馆的钱,你上我的铺子门口当吉祥物去,顺便帮我做个活广告吧”
辰逸疑惑的十分真挚:“在下虽然不太清楚吉祥物是怎么个做法,不过听姑娘的意思,是要我去姑娘的医馆帮忙吗?”
看来人还不傻,我赞许道:“不错嘛,基本掌握了精髓,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你把伤养好就是第一要紧的了。”说着,我挑出纱布和药瓶对他道:“来,我该帮你换药了,你现在醒了应该可以方便很多。”毕竟,古人穿衣服真是太麻烦了,军人的盔甲军服尤甚,堪称给他疗伤的第一大困难。
辰逸理解了我的意思,脸上不由一红:“沈姑娘……”
“你是不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我这既然是治伤,哪有还在意男女大防的?”我扳着指头算给他看:“再说,之前你昏迷时我也是一天三次换药,还得每隔一段时间就用凉水擦洗一遍帮你退烧,这么算起来现在计较这个也晚了些。”
换药的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辰逸最终还是十分配合的解开了上衣让我上药包扎,只是脸上还是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原本觉得没有什么,但大概是以往不省人事的人如今正睁着眼睛看着我上药,我居然感到有些紧张。
换药结束,我瞧见他的耳根还是微微泛红,心里不由好笑,又见他欲言又止,便试探地问他:“不是我刚刚上药弄疼你了吧??”
辰逸赶忙摇了摇头:“没有,姑娘的医术非常高超。只是在下有一件事,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想了想,了然:“哦,我差不多知道你想问什么。照我看你的伤本该好好养上几个月的,不过你也说了你有军务在身,怕是躺不住几个月的,这样,你再好好修养七天,恢复一下元气,我也能有个帮你准备点常用药的时间。”怕他不遵医嘱偷跑,我故意严肃了脸色:“这时间不能再短了,真放你提早走了,一旦出啥意外,我前面花的精力可全白费了。”
辰逸凝视了我许久,突然颔首一礼道:“原来姑娘什么都想到了,还为在下考虑得如此周全。一切听姑娘安排就是,只是怕姑娘的恩情,在下怕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
我笑他:“你这人也是有趣,自己伤没好,反而一心先想着报恩。我说,你要是真过意不去,我就等着日后向你讨双倍报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