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乌不紧不慢踱到他跟前：“好看吗？”

“好……”栖遲猛地甩了甩头，“徒儿失礼了！”

“一会儿见了人，记得跟紧本尊，莫要被人掳了去。”

“徒儿明白。”

城池门口照常立着测量煞气的巨型晶石，二人轻而易举混了进去。

入城之后才发现，这儿别有洞天。

同样是街市林立，栖遲却发现，周围商贩卖的的东西很不一样。来往案桌上，是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琉璃瓶，不止一家，几乎是所有商贩，桌上摆的皆是琉璃瓶。

“师父，这儿盛产琉璃么？”

黛乌闻言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小徒弟指的是什么。

“他们不卖琉璃，卖的是琉璃瓶中的东西。”

“琉璃瓶中的东西……”栖遲仔细瞧去，得益于土地爷给的通灵眼，他竟隐约看到了瓶中幽蓝的火焰，“师父那是……是丹元？”

他记起方才师父给狸花猫掌柜的木盒中，一品珍兽的丹元同样散发着这样的火焰，只是师父给的木盒中的火焰，更明亮刺眼。

黛乌没有反驳，那就是真的了。

他盯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商贩，感慨一句：“原来这条街，是专门贩卖丹元的呀……”

黛乌沉默地领着他来到一座阁楼前，敲开阁楼的门。

阁楼外处看去平平无奇，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富丽堂皇。开门的，是一个长着鹰钩鼻、铜铃眼、白须褐肤的妖怪。他扫了一眼来人，发出一声尖锐的质疑：“买东西的？”

黛乌颔首，未作回答。

妖怪犀利的视线在二人身上轮转，终是让开了路：“想要谁家的，有预约吗……”他未曾见过二人，想来是头一回来。

栖遲跟在黛乌身后，昂起头来，惊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阁楼一楼为普通茶间，隔板将一张一张案几隔出隐蔽的小空间，便于客人在其间交易。

黛乌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混元兽。”

领路妖怪闻言，本想转入普通隔间的腿猛然一顿，再回过头来时，脸上堆上了隐隐笑意：“原来是贵客。”说罢，他转向楼梯，将二人引往二楼。

二楼乃是雅间，比之一楼更宽敞安静。

方一入座，便有灵兽扮作的仆人前来送茶。

栖遲坐在师父身边，好奇地四下打量:“师父，您是来买丹元的么?”他记得师父方才还将一品珍兽的丹元给了那狸猫掌柜，莫非这儿有什么能比一品珍兽的丹元还要宝贝的东西?

黛乌将茶杯握在手中，似笑非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领路妖怪取来一只香炉，燃了香后，不紧不慢地离开雅间。只稍片刻，缕缕香烟便将周遭的一切染成幻境。

只见虚幻中，赫然浮现一双赤红的眼睛，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一阵，而后低声问道:“你二位，便是来买混元兽的?”

栖遲被那双眼盯得浑身发毛，下意识朝师父看去。黛乌却是面不改色地将茶杯轻搁在桌上:“是。”

“你可知，混元兽在这世间屈指可数?”

“这便是我来此处的原因。”

许是为了隐瞒身份，师父难得未吐出“本尊”二字。

赤眼顿了片刻，好似在细细探查来人的身份。只是对方道行至深，他一时无从察觉。

“既然如此，你拿什么来买?”

“东西定不会让你失望。”

周围陷入沉默，赤眼思考稍会儿，才道：“混元兽来去无影，六界之内极少有人能探寻到踪迹，极乐之境确有一只，但至今尚未捕获，你若是真想要，便将筹码摆出来，我召集捕兽者前去猎捕。”

黛乌屈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仿佛琢磨出了什么，道：“既然如此，便不麻烦捕兽者了。”

周遭的温度好似降了几度：“你的意思，是打算亲自去寻了？”

“如何能进猎场？”黛乌开门见山，倒是不扭捏。赤眼为她的态度心生欣赏，道：“入猎场也不是不可以，交钱便可。只是我奉劝你一句，若无经验丰富的捕兽者指导，只怕你在其间待不过一个晚上……”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赤眼被噎，蓦然大笑起来：“这么说来是我小瞧你了……”默了片刻，他继续道，“我素来喜爱广交天下名士，入猎场的钱，我替你出了。”

黛乌懒洋洋地抬眸，双手抱臂，眉梢微挑：“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