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豌头一回没有理会它的叫声,她此刻面带错愕的看着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整理完货架上的食品后南子旭直起身子捶了捶腰,边把帽子拿下来边抬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起工作的同事白哥经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许 :“辛苦了。”
听闻南子旭也只是淡淡的勾唇笑了笑:“应该的。”
“你应该多笑笑,小伙子。”白哥挑眉盯着他看了半响,这小伙子哪哪儿都好,除了总是木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外,差不多半个月下来几乎让人挑不出什么差错。
南子旭感到无奈,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哥。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始终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黏在身上,渐渐皱起眉心环顾四周,那道视线让他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白哥也跟着他往周围看了眼,疑惑道:“怎么了?”
南子旭抿了抿唇,表情沉默的摇了摇头继续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直到听到一声手机快门的声音,他脸色一凌,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把手上的东西略显粗鲁地塞到白哥手里,快步地走了过去。
其实手机快门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但他的听觉从小就比常人更敏锐,一点点动静在他耳里都会听得非常清晰。
白哥看着他异常严肃的脸色,害怕会出什么事也连忙跟了过去。
被人发现偷拍的霍晨也不尴尬,不慌不忙地把手机放下,翘起二郎腿,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他走近。
“删了。”南子旭走到他面前停下,黑着脸看着他
“删,”甚至主动的把手机放在他手上,霍浩一脸满不在乎:“反正我已经发了出去。”
这半个月他发现南子旭下午总是在最后两节课时逃课,一开始好奇心害死猫尾随了他两三天,后来发现他只是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
真没意思。
躲在树后的霍晨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插兜转身离去。
如果不是前些天他小弟喊他过来吃宵夜,也许就不会发现南子旭原来是在便利店打工。
像他们这种就读于入学率堪比登天的学校,恨不得学生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其他时间都呆在课室内学习,更别提什么让学生外出打工了,对学校来说完全是禁忌,如果被抓到了,面对的便是处分,更严重一点的,有可能是退学。
南子旭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断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是在外面不能冲动,但越忍越觉得体内的戾气直往上涌,紧握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他忍无可忍地抬手把手机狠摔在地。
用足了力道,手机顿时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上前一步猛地揪起霍晨的衣领,语气凶狠地道:“如果我在学校被人发现,”顿了顿,他眯了眯眼,目露阴狠:“你死定了。”
霍晨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还没回过神,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有被他吓到,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猛地揪起衣领,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怂,假装不以为意地侧头嗤笑一声:“啊,好怕啊。”
跟在身后的白哥看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没两眼一闭气昏过去,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小子脾气原来这么大,走向前抓住他的手臂企图让人松手:“子旭,松手,有话好好说。”
听到他的话,南子旭不但没松手反而越揪越紧,霍晨整个脸开始变得通红,低声呛咳
白哥紧蹙眉心,也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试图拉开,但没想到这孩子的力气宛如牛一样,正打算说话门口却突然响起了迎客的铃声,他不得不抽出神对着来人扬声道:“欢迎光临。”
没一会儿,客人选好东西站在柜台前:“麻烦结账。”
因为他们三人此刻站在休息区,所以客人看不到这一幕
“好,稍等一会儿。”白哥转头扬声答道
还没来得及对南子旭说什么,只看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紧拽衣领的力道也陡然一松,衣领猝不及防地被松开,霍晨捂住脖子后退一步弯腰剧烈呛咳着。
白哥看了他一眼,又神色复杂的看着南子旭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与刚刚恨不得把人杀了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果细看还会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仿佛他才是被人揪紧衣领的那一个。
深怕两个人又会趁他不注意发生些什么事,连忙把南子旭赶去前面:“你快点过去,客人已经等了很久。”
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南子旭站在原地闭目深吸口气,抬手压低了帽檐才步伐僵硬地走了过去。
察觉到动静的南豌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的帽檐压得极低,几乎看不清面容,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她收起手机,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23块。”他故意压沉了声音,也始终一直低着头。
付完款以后南子旭帮她把酸奶放进袋子里,南豌拿起桌上的袋子,假装不认识他一般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牵着小土狗转身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面,直挺的身子仿佛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俯身趴在柜台上
完了。
他心想。
霍晨不知何时已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了,也不敢再招惹上他这个疯子。
接下来的工作南子旭一直魂不守舍,白哥深怕他再出什么差错早早地放他回去休息
南子旭低头看着手上的工作服,不由得捏紧了手上的力道,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不想回家。
一直到十二点,家门口才响起了动静,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客厅没有预料之中的灯火通明,而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南子旭难得的愣了愣,难道已经睡了?正打算松口气,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来了?”
脱鞋的动作一顿,他僵硬的抬起头,半响才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你还没睡?”
“嗯,该睡了。”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南豌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站起来后也没看他一眼,抬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房门差不多关上的时候,一直站在玄关一动不动的他才轻声开口:“就没什么想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