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保密。”

工作人员领他们进去，偌大的音乐厅亮着灯，没有人，地方空旷，说话都有回音。

在视野最佳的第一排坐下，穆离越侧过头，对闻离说：“先把眼睛闭上。”

闻离小声嘟囔，“神神秘秘的。”这么说，却乖觉地闭了眼。

穆离越看了会闻离，才移开视线，比了个手势。

看到手势，本来躲在帷幕后，一个漂亮的娃娃脸青年便抱着琴登台，灯光缓缓暗下来，留下舞台的一束，打在他身上。

接着，古琴泛音先奏响，轻灵的乐声流淌在整个音乐厅里。

闻离侧耳倾听，听得出来对方弹奏技艺高超，还很熟悉，忍不住想睁开眼看是谁。

他摸到穆离越的手，微微仰起脸问：“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了。”穆离越在他耳边说话。

得到允许，闻离立刻睁开眼。一眼就认出台上弹奏的人是谁，他又惊又喜，没控制住，直接从座位跳了起来。

“天！迟小圆！”

惊呼完，又忙捂住嘴，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听到旁边工作人员善意的笑，他不太好意思，重新坐下。

他有特别多问题想问，可耳畔尽是悦耳的琴音……他能忍！

天大地大，听迟小圆弹奏最大！

一曲弹奏结束，闻离才激动地站起来，跑到舞台上，停在迟小圆面前。

他还在组织语言，迟小圆已经先冲他笑了笑，伸出手，“你好呀。”他的声音软软的，跟完全不显老的娃娃脸特别搭。

“迟老师！”闻离连忙伸手去握，化身小粉丝，“我特别喜欢你，初中就很喜欢！”

“谢谢。”

穆离越也走到台上，迟小圆目光移到他身上，“这位就是你说的重要朋友，对吗？”

穆离越自然地牵闻离的手，“嗯，他是。”

又说：“谢谢你愿意过来。”

“不客气。”迟小圆重新望向闻离，“穆离越说你也会弹古琴，要跟我合奏一首吗？”

闻离很激动，“可以吗？”

“可以呀。”

工作人员送上来一架古琴，闻离抱着，神色兴奋，穆离越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温柔，“那我先下去了。”

闻离下意识拉住他，开心地想亲他一口，余光瞥见好多机器，才反应过来，回归现实。

他松开手，脸上的表情敛了敛：“嗯。”

迟小圆问：“你想弹哪一首？”

闻离看了眼台下的穆离越，说：“《广陵散》，可以吗？”

“嗯，好。”

闻离大半年没碰过古琴了，上次弹，是大学毕业晚会。找回感觉花了一些时间，试弹了一段，他就冲迟小圆点点头，示意他准备好了。

迟小圆颔首。

……

一曲弹完，厅里先是安静，两三秒后，掌声四起，明明人不多，却有轰鸣的感觉，工作人员手掌都拍红了。

严骁紧紧盯着台上的闻离和迟小圆，激动不已。这一段，收视绝对能大爆！

迟小圆并不参加后续节目录制，他会应穆离越的邀请，其实只是顺便，他主要是陪爱人来出差。

弹奏结束，他的爱人就来接他了。

送走迟小圆，穆离越带闻离去吃晚餐。

坐上车，闻离就摘下耳麦，让穆离越也一并摘了，跟他说话。

“你怎么会请迟小圆？”

“想让你开心。”穆离越说的直白，丝毫不掩饰讨好闻离的心思，“你告诉过我，你初中第一次看他直播弹琴，就很喜欢他，特别想现场听他弹一次古琴。”

他郑重说：“你的每个愿望、梦想，我都想替你实现。”

“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偏激，不该限制你交朋友的自由，你看，我现在已经能做到把迟小圆带到你面前，介绍你们认识了。”

红灯停下，他转过头，深深凝视闻离的双眼，望进他的眸底最深处，声音很轻，带着恳切，“阿离，我在改了，所以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闻离没说话，缓缓垂下眼帘，避开了穆离越灼灼的目光。

他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大拇指死死互扣着，藏在掌心里，用力到极致，脸上却没显露出来分毫。

直到绿灯，车重新启动，闻离才开口，“不好。”

他侧着脸，视线落在车窗外。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街头路灯亮起，灯火如龙。

有灯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的眼睛。刚才还灵动的双眼，看上去黯淡无光。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除开你病态的控制欲，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即便你在努力改，我这里的原因依旧存在。”

穆离越皱眉，“阿离！”

闻离闭着眼，语气疲惫极了，“就这样吧，我们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我不想谈了，等录完节目，就……暂时别见了。”

穆离越唇角抿的平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拼命压抑心里那只要即将挣脱出来的恶龙。

车内，一时间安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