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顿了顿:“温大人的父亲与家父是好友,两家也是多年的世交,多少也有些来往,所以才有些疏忽了。今日之事确实不妥,妾定当谨记宫中规矩,往后绝不再犯。”
华妃听闻此话,心底里酸意却更浓了:原来竟是多年的交情吗,听这意思,这是自小就认识了?
然而毕竟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没有失了体统,甄嬛态度也诚恳,自己倒不好真做了恶人,只得理了理情绪,略笑了笑:
“原还有这样的事,倒是本宫不知情,这事也没什么,到底是多年的旧相识,知根知底,妹妹用起来也放心些,只要记得规矩就好。”话是好话没错,只是话里的酸味儿酸得人牙疼。
华妃又瞥了眼温实初,言语间不客气了几分:“久闻温大人医术高明,却不知是真本事呢,还是因着家学渊源,所以才如此。
菀常在如今病着,可到底也是皇上放在心里的人,温大人若是治不好菀常在,或者是耽误了菀常在的病情,本宫可就拿你是问。
别以为你与菀常在是旧相识本宫就会手下留情,本宫现在就告诉你,若是你有一点差错,本宫绝不轻饶。”
温实初进殿时瞧见华妃也在,心里就已经敲起了鼓,只怕是华妃故意来生事的,再接着听到华妃说自己与嬛儿“交情匪浅”,直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只怕一个疏忽,华妃就要以此为由说嬛儿不检点,若是如此,自己只怕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还好嬛妹妹机智,应对自如,华妃也收了锋芒,若不然温实初就打算自己一力揽下所有过错了。
还没松两口气,华妃骤然却说到嬛儿的身体,温实初登时就出了一脑门的汗,只怕是华妃瞧出了嬛儿刻意装病避宠的事。心内慌乱如麻,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应对,却听甄嬛泠然开口:
“温大人的医术,妾是信得过的,妾斗胆了娘娘勿怪。”
甄嬛出面说和,华妃也不好太过,更不忍拂了甄嬛,于是转眸一笑:“菀妹妹如此担保,本宫倒也好奇了,温大人的医术果真如此高明?却不知本宫今天能不能也请温大人把一把脉呢?”
话是问话,口气却是不容回绝的。
温实初心下骤凉,垂眸闭了闭眼,今天自己是必要走这死路了。
华妃一向心高气傲任人唯亲,太医院也就江城江慎两人能给华妃诊脉,如今却要自己给她把脉…
温实初低着头都能感觉得到华妃目光有如寒刀,仔仔细细地刮得他生疼。事到如今,拒绝是肯定不能拒绝了,也不知后头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但是今天誓必不能拖累嬛儿,若是一定要有什么,那便冲着自己来吧!
如此这般在脑中兜转一圈也不过须臾,旁人瞧起来就是华妃话音落地不久,温实初略一思忖便应了:“请娘娘伸手”。说着取了脉枕放好。
甄嬛察觉出了华妃的不对付,可是却猜不到是为了自己与温实初不对付。心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华妃与温实初从无来往,没道理会跟华妃有过节啊,难道是温实初曾经得罪了华妃自己却不知道?
甄嬛一时头大,低头苦想着如何解开华妃与温实初之间的仇。
却说温实初收敛心神,仔仔细细地给华妃诊着脉,几下脉搏之后,却觉得手下脉像怪异,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似是刻意地用了什么药物影响了,探查之下,带下空虚,这…这几无有孕的可能啊!
温实初顿时心下大恐,以华妃这样的地位,以翊坤宫那样的防备,是断断无人敢在华妃眼皮子底下给她下药的。且从脉象看来,这药也并不是一日两日的猛药,因为脉象改变并不大,倒像是…多年浸淫下来的结果!
在这宫中能对华妃下手,还能徐徐图之,一日一日慢慢渗透的,能有谁?
这件事到底是华妃自己做的,还是有人故意?若是华妃自己做的,她是为了什么?没道理啊!后宫母凭子贵,华妃也不像是要避宠的模样,断无可能是自己做的,那么会是谁?
且江城江慎二人也绝非庸碌之辈,他二人肯定也能探查出来,以他二人与华妃的关系,若是查出脉象有异,不可能不告知华妃,不可能是查不出,可若是查出来却不说,莫非…
不能说!?
温实初只觉大恐,不敢细思,敛了敛心神,当下便磕了头回道:“娘娘身体康泰,只有些气虚,平常注意保养即可。”
华妃让温实初诊脉,威胁有,敲打有,看不顺眼纯粹心里不舒服也有,但是也是抱了一丝希望,觉得或许温实初真的技艺出众,能查得出自己是否有孕也未可知。
乍听到温实初的回复,虽是意料之中,却也难免落寞,但是毕竟这么多年一贯如此,倒也没有太难过了,华妃随即迅速收起情绪:“劳烦温大人了。颂芝~”
颂芝应声递了赏钱给温实初,这却是非收不可的。
甄嬛方才仔细想着华妃与温实初之间到底有无过节,却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华妃面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和温实初的言不由衷。
难道华妃身体有恙?!
甄嬛顿时心就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