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州请了一天假,明天周一不准备去学校了,他身体上的不适倒是早就好了,只不过心里还乱糟糟的。
翁穆的那番话很明白,自己大概齐是不会分化成alpha了。
虽然他并不觉得beta和omega有什么不好的,但是从小到大他一直都以为自己会是alpha,基因检测也是这么个结论,虽然出现了很多基因检测结论错误的例子,可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检测结果,然后突然有一天,这事儿就发生到自己头上了。
翁穆还特意提醒自己分化过程可能并不好过,侯云州犯了愁,如果是beta还好,还可以请教马晖,但是如果是另一个......
对于怎么做一个omega,侯云州两眼一摸黑。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心里很没有底。
明天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翁穆虽然也挺权威的,可是好多细节的事情不好问他。
万一自己的分化方向真的是omega,自己如何好向情敌请教omega分化过程中的问题呢。
那也太丢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侯云州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第一附属医院,挂了号之后又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他。
内分泌科的大夫一听说他是来检查分化的,再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那眼神让人觉得自己仿佛是羊入虎口。
只听大夫说:“你都17岁了还没分化,挺少见的,你有没有兴趣参与到一个医学课题里来?有人正在研究你这种病例呢,小伙子,权当是为科学做贡献了吧。”
侯云州:“......”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侯云州:“是A大的吗?”
医生:“诶?你怎么知道?”
侯云州:“......那就对了,只不过我已经做过贡献了。”
大夫狐疑道:“你去他们那查过了?那你还来医院干嘛?他们设备比我们先进,结果肯定准确,哦——我知道了,你是来开药的吧?”
侯云州:“......药也开过了。”
大夫:......
最后,医生还是给他检查了一遍各项指标,侯云州拿着检查单坐在医院走廊,只见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
分化方向:omega
果然是这样啊。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侯云州并没觉得天翻地覆,他只是有点茫然无措,比起怀疑人生,事到如今,很多现实的问题涌进了脑海,比如说:他不能继续待在篮球队了。
否则不就和方沅一样了吗?
想起方沅当时对他说的话,侯云州竟然是对他当时的心理有了更多的理解,篮球队里只有自己是没分化的,但是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是alpha来看待,也难怪方沅会嫉妒,这真是说不好的事,现在侯云州拿着检测报告单,心中也觉得讽刺。
上天真的很喜欢开玩笑。
只不过他与方沅不同,侯云州不会冒着伤害别人的风险一意孤行。
回到家里,侯云州把自己分化的事暂时放到一边,他整理了一下之前给接受变性手术的人拍的照片发了过去,方先生说他想把照片放到自己的微博上,这两天也写了很长一篇自己变性后的感受,对方承诺会注明摄影师的名字,侯云州也同意了。
经过几天的发酵,翁穆已经快被描画成怀抱着反人类思想的科学怪人了,可就在大家以为这波热度终于过去了的时候,网友们在周一的晚上非常惊讶的看到当事人居然自己站了出来,还图文并茂的与大家分享了自己接受变性手术的心路历程。
一时之间,热搜又被喜提。
......
翁穆本来已经准备这两天回归实验室,重新光明正大抛头露面了,毕竟网络的记忆只有几天,前些日子还会情绪激动的对自己围追堵截的“正义使者”现在早就奋战在另一处战场上了。
有些事情,人多口杂,争着争着就变成一片浑水,谁都不能幸免。
翁穆不在意虚名,反正科学共同体评判一位同行的水平也不是通过去搜他在网络上的热门话题。
只要有实打实的科研成果,懂的人自然就懂了。
但当翁穆看到有人愿意为自己站出来正名的时候,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那篇文章写的很好,谁都有选择生活的自由,科学进步的意义就是便于人们冲破各种藩篱,照片也拍得很好,能看出当事人现在过得很好,眼神都透露着自信和希望.....
摄影:侯云州。
翁穆看见了这一行字,他想起来侯云州问自己要过病人的联系方式。
所以说...... 这是他的主意?
翁穆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之前是因着沈水君的事情,翁穆才对这孩子多上了心,他倒是不求回报,毕竟说到底这还是自己心底放不下的执念,在沈水君身上留下的遗憾,他想要在侯云州身上弥补回来,所以这份关心不是对侯云州的,也就谈不上领不领情,更谈不上回报。
可现在看来,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态度,两人接触了几次,翁穆能感觉得到侯云州对于自己正在做的课题背后所牵扯到的伦理道德问题有一些自己模糊的看法,他想起侯云州讲的那个朋友的故事,那个为了留在篮球队而隐瞒性别,后来还为了上场机会而给队友下泻药的人,翁穆当时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无中生友,被下了泻药的主八成就是侯云州本人。
但是翁穆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谩骂,侯云州想问题的角度很特别,有一种抽离的深度,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可以算是难能可贵了。
理智、客观。
翁穆微微笑了笑。
自己在想什么呢,他跟沈水君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