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君西靠在门框上站了半天,见她不回话,又倒回头来找,来来回回好几趟都找不到,只好坐在地毯上,托着腮苦思冥想。
他要想好久,久到她以为他都睡着了,他才想起来他们的女儿流产了。雪白的瓷盘,一团血肉模糊,医生捧了来给他看,亲口告诉他是个女婴,孩子没了。
那么残忍的一幕,至今都血腥的让他反胃,他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浑身上下一阵战栗,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跑。
他鼻息粗重,扑到马桶上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才伸手打开淋浴的开关。
未调节的花洒冷水浇落下来,瞬间将他打湿,他两腿发沉,咕咚一声跪下来。这一跪让他全身都失了重心,摔倒之后头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似乎摔蒙了,却有毅力跪着,跪了一会儿便摸索墙壁上的瓷砖,然后开始撞墙。
他嘴唇龛动,听不清喃喃的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撞,一下、两下、三下……撞得她心惊胆战,最后程浩都冲上来了,上去拖他,而他挣脱开,勃然大怒的冲他吼:“滚——!”
程浩回头看了周心悦一眼,走到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塞到岑君西和墙壁之间,然后把周心悦推进房,随手关上门。
岑君西头撞得鲜血直流,染在白色的枕头上开成血花,一朵连着一朵,他不再撞了,而是摇摇晃晃的爬起,从浴室走出来。
房间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不甚明亮,有一大半房间都沉浸在无声的黑暗里。周心悦站在门前,不敢走也走不得,幽暗的光线反射着一点冷淡的光辉,映着他浑身湿淋淋的,叫人看了难受。
他衬衣浸了水,半透明的材质帖在身上,额头有个口子鲜血直流,血水淌过他的眼睛,清疏而又纤长的睫毛上都挂了一点血珠,他透过血珠看她,瞳仁一片的暗沉。
他突然上前,她吓得一步后退,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而他只是伸出一只滴水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距离她很近,能看得清他每一根睫毛。其实岑君西在一些地方上跟沈静北很像,可是气质上却截然不同,沈静北很温和,而岑君西每每靠近都有一种凛冽的气息。
她被他压迫的抬不起头来,他却缓缓的开口说:“对不起……是我错,对不起。”
她被他的眼神刺得心头一痛,声音发酸,好半天才说出几个字:“你也不容易。”
他抬起两只胳膊,支在墙上将她固定在手臂间,吻轻轻落下来,一点一点,微小的啃噬在她的发间、额头、耳垂……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发尖上的冷水和着鲜血滴在她脸上,微凉的带着他的体温,叫她想起来上大学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吻她。
那时候周末总喜欢去爬山,而父亲是个极刚正的人,从不受人恩惠,同属高干子弟,周家连一辆私家车都没有,所以他们外出的时候都是挤公交。周末,车上人多,很挤,没有座位的时候,岑君西两只手搭在车把手上,就这样把她圈在臂膀里,却总是趁着刹车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吻她,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而过,然后装作满不高兴的皱皱眉头:“这车怎么这么挤?”
那个时候的自己最怕什么呢?最怕死。怕岑君西死,怕自己死,怕时光匆匆,可眨眼间就到了现在,现在又怕什么呢?
岑君西吻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他身上永远有一种温和的皂角香气,那种气息似乎是天生的,即使是被刚才的淋浴浇过,那种味道淡了,却还是一丝一丝,嗅在鼻间有沁凉的芳香。
过了很久,他才长臂横过她的双肩,将她一拥入怀,然后在臂弯里打了一个横,
不允许我写详细的动作,补不全文字还不能修改,此处重复省略。
他最喜欢让她从天堂直接摔入地狱,她看不到他的脸,也不愿意看,他那一丝好闻的气息和他粗鲁的动作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的神经,她觉得自己要疯了,拼命地揪住一个枕头塞进嘴里,只是想忍住呜呜噜噜的哀嚎,没想到竟然露出床头上的那把枪。
岑君西谨慎,总在枕头底下藏枪,而这把枪一直被枕头盖着。两只枕头,刚才被程浩抽走了一只,另一只被她压在身下,这才露出枪来。
岑君西还在无休无止的需索,她忍受着难以启齿的痛楚,看着那把枪,似乎看到了父亲,父亲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心悦,打死他。”
滔天的煎熬吞噬了她仅存的理智,她突然向前扑,这个近似疯狂的举动让在她身体里肆虐的岑君西身体发僵,闷哼一声,毫无预警的伏在床上,而她已经握住那把枪,一个迅雷般的转身,精准的将黑洞洞的枪口对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