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答应了……
齐冥非可耻地捂了捂脸,内心的小人几乎是拎着另一个小人狂甩耳刮子不下八百遍的。你说你,萌妹纸也就罢了,对于每一个单身宅男来说这点小小的癖好实属正常。可你特么萌个汉子是什么鬼!他虽然长得很一流明星,但也不能没下限地激动亢奋啊!刚刚好像要被化掉的感觉绝对是错觉!
齐冥非默念了三遍,终于整理好自己的状态,重新面对现实。
既然答应了就得信守承诺,要给小伙伴们塑造一个良好的完美形象。尽管他严重怀疑刚才神不知鬼不觉说出来的“行啊,看你这么可爱,我也不是不能去。”是分裂人格作怪……
我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吗?啊?
齐冥非再次不忍直视地抹了把脸,透过滑落的指缝间看到某狐狸,深深叹了口气。他因为自己突然转变的心意,笑得贼贱,纸扇贴在嘴边恰好掩住了那丝悦愉。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吧。
密长的眼睫敛下,齐冥非内心第一次出现动摇。
就像冰天雪地里给他的一道暖意,外面大雪纷飞,室内寒如冰窖,他作为一个外人,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直到有一天,一个误入的人类闯到自己面前,睁着闪亮的眼睛凝着他,口里哈着淡淡的白雾,仿佛感觉不到彻骨的冷,埋下被冻得透红的脸颊,伸着泛紫的小手,僵硬地递给他一封信。信上写满了那个世界,那个人的心意,只对于他一个人的心意。
他所踌躇的,是该不该打开它。
“狐狸,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好。”街上来人往往,喧嚣铺天盖地,转瞬将这一声缥缈的喟叹湮没。指尖覆于唇上,齐冥非噤了声,清冷独然,沉默无言,便越是接近那个无琴峰上的上仙。
桂琊琅没听到,所以他还是笑着:“可爱这个词可不是拿来形容男子的,师弟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应该叫做风趣。咦?你脸上莫不是沾了什么东西?怎么老是抹脸。”
“……”齐冥非,表示不想跟他说话。
今晚要比往常热闹,刚一入夜,路边的商贩便聚了几排,位置挤得毫无空暇,人与人肩并脚抵。灯火通明,一片橙红的流光笼罩大街,贴着浮生花剪纸的烛笼于风中摇曳,人们脸上洋溢喜色,嬉戏之声绵而不断。有手执流花面具,绕着情郎旋圈打转的窈窕女子;有吆着自家商货,声嗓高朗的足贩小商;有吹着风车,蹦跳而过的一群顽皮孩童;还有瞪着某个高冷谪仙,一脸欲言又止的孤身少女……
“……”什么情况。齐冥非看着往生客栈的某个掌柜,疑惑道:“你,找我有事?”
“你认识她?”桂琊琅一问,打量起站在书画摊前,目标明显是他们几个的准。
她今天换了一身雪白色的长裳,火红如砂的鸣凤花纹盘旋在腰间,凤首仰伸,攀于衣襟左侧。凤尾分三翎,自腰下优雅旋绕至后腿,宛如从身上生长出来一般。两翼盘伏于双肩,后背亦有同样的凤翼纹路。看起来甚是怪异。
桂琊琅首先注意到她口味独特的衣服,然后再看她时,那被问到的掌柜出声说:“我可能需要个小伙伴。然鹅我认识的人一个已经有孩子了,一个已经被人定下婚约了,一个是不知风情的厨子,其他的都不在红尘人世。所以……”
请看着她真诚的眼睛,闪亮如夜空中的繁星。她在某人万分期待的神色下,继续说:“所以,你能跟我一起度过这喧嚣的一夜吗。”
可以!当然可以!
早等着这句话的齐某人他亢奋了,耳尖倏然一红,脑袋里来自宅人士的澎湃血液懵声上头,想也不想就要颔首表示接受。哪知从旁边突然窜出一双有力的爪子,一上一下整个摁住他的脑袋,就这么禁锢着不让他动弹。
齐冥非&准:……
啊——别拦着我,老子要揍死他!
“师弟,这女子来路不明,我们还是不要与她相伴而行较好。”桂琊琅扳过他的脸,正对着自己。此时齐冥非已经火了,面色炙热的温度传到那双修长的手中,他咬紧后牙槽,凤眼微眯:“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后退半步,从狐狸的钳制中脱离出来,呼吸起伏一阵,冷漠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想阻止干嘛用这种方式。”
桂琊琅愣了愣,收回手,嬉皮笑脸地说:“我中途可是省力了,怕你一个不慎答应了她。真不是故意的。”
喂喂,省力是什么鬼!没省力你是要把老子的脑袋拧下来吗?!什么仇什么怨。
齐冥非显然不信他,这狐狸就是想让他难堪。
转头望向被两人忽略的某掌柜,她貌似还没从一大泼天降狗粮中反应过来,眨了眨墨黑的眼睛,呃上很长一声才道:“看来我找错人了,你们继续,继续……”她举起两爪,默默退着远离二人范围,然后利落地转身窜入人群,溜得飞快。
“……”尼玛,这场景好眼熟,好像前几天才经历过!齐冥非眼睁睁看着快要到手的妹纸就这么飞了,万分痛心疾首。胸口起伏的弧度更大,他也不甩狐狸,忍住一身怒火,径自朝着街道延伸的方向走了。
“哼,明明说来看美人……”骗子。
桂琊琅:……
人在抱怨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另一个人是怎样为他心痛。他承受着所以的罪孽,却对着他强颜欢笑,编足够的理由让他相信,自己的诚意。不想拆穿心里暗藏的心思,怕破坏了本该拥有的一切,怕这个美梦突然苏醒。
他桂琊琅,何曾这么胆怯过。
被深深印在瞳里的影子,走得相当决然,就像狠心抛弃过时的物具一样。而他,本就没让那人停下过脚步,从来没有。
桂琊琅垂眉凝着掌心,暗想自己是否操之过急,下意识行为竟惹到他如此动怒吗。果然还是自制力……
“你还在这愣着干嘛。”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镌秀白云浮纹的锦靴,桂琊琅抬首,那人依旧面瘫着,眼里闪现几丝不耐。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等着自己的。
桂琊琅勾唇一笑:“我在想下次用什么方式阻止你比较好。”
齐冥非噎住,这个不正经的狐狸,真是没安好心。他鄙视之:“别想了,难道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交个女朋友的白痴吗。”
女朋友?桂琊琅想了想,了然道:“自然不是,我倒怕师弟不单单会交一个,而是一群。”
“那说的是你吧……”而且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古代男子不是向来三妻四妾吗。虽然道德尚存的齐某人致力于坚持将1v1进行到底。额等等,这么说……刚才自己差点就答应人家可不是不专注的表现?!
卧——槽。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下他不是花心大萝卜的事实,四周便霎那间火热起来,人流嘈杂着朝同一地方涌去。想是亥时已到,他们都要聚集去今年浮生季会场上祈福赏花了。
手被另一只温度熟悉的爪子逮住,齐冥非阴沉沉地回首,面对的果然是桂琊琅无良的笑:“你又碰我。”
“人多,避免走散。”
“不是有铃铛吗。”你上次就是这么找到我的,走散什么的不要拿出来当借口,两个男人牵着手很有趣吗!?齐冥非搞不懂他的脑回路,瞥向紧握的两只手,感觉心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在慢慢崩塌。眸子颤了颤,最终他还是默许了狐狸的动作。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让他体会一下别人的关心吧。即使……那是对于另一个人的。
所以啊,狐狸,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知道啊,你不是齐冥非吗,我没忘。”
……
人流仿若时光的隧道,快速攒动着,只有两个清晰的影子闲步慢行,身旁的群众近不了身,他们也听不清外人风声谈语,安然呼吸着彼此间静谧的空气。一个淡漠,一个含笑。
快至子时了……
尹爱良将季会的场地设在搞事台,镇上一般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在那里解决。至于搞事台这个奇葩的名字,自然是镇长刚来崇置镇之后取的,尹爱良吐槽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次要带起头来这里,心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