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人证物证聚在,陛下还要替她开脱?果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方宗主,”北陵珂听不下去了,开始为自己辩护,“我带若翁回来,的确只是为了救人。您说我勾结妖类,请问我堂堂北陵王姬,何必去做那样的勾当呢?”
这时,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妖怪气若游丝地开了口:“你体内的丹石,是我们少主的...”
闻言,北陵王与北陵珂双双变了脸,前者露出了一丝惊慌,后者则是完完全全的惊讶:她体内的丹石,不是属于父王亲手猎得的九尾狐妖吗,怎么又跟妖界少主扯上关系了?
“听见了吧?若不是你体内有小妖王的丹石......”
“行了!”北陵王几近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方宗主的意思了,来人,将北陵珂压入刑部打牢,择日听审!”
直到御前侍卫按住北陵珂的肩膀,她还在怔怔地看着北陵王。他的反应从侧面证实了方棋盛的话,她体内的丹石真的是小妖王的。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明明练得是同一套心法,她的灵力增幅却比别人快了一倍不止。
她一直以为这叫天赋异禀,没想到厉害的不是她,而是体内的丹石。
二十多年的骄傲,不过一场南柯梦。
就在这时,一封加急密函突然被呈上,北陵王看了之后脸色更加阴沉了,压抑着怒火请方棋盛先去御花园休息。待人走后,他面目豹变,将密函扔到她面前:“北陵珂,你自己看!”
密函是由清流阁呈上来的,上面写着据砚溪观狱卒交代,他们在昏迷前曾见到了北陵珂!
这一看就是林圣牧的落井下石,他这时间算的可真好。北陵王刚要治她的罪,密函就送上来了。
北陵珂只觉得可笑,她昨夜明明去了东门外的荒山祭奠周于归,又怎会分.身到城西的砚溪观呢?
对了,她回宫途中,还碰上了常老将军的马车,闲聊了两句呢。
可待北陵王召来常将军,他却说:“老臣昨夜一直在府中,并未外出。”
“常将军,我们明明见过的!您好好想想!”北陵珂不明白,难道连自己的半个师傅也要踩自己一脚吗?
常老将军道:“四王姬,难道老臣敢在陛下面前说假话吗?”
“你...”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在替他儿子报仇罢了。看来今日,她是洗不清身上的脏污了。
整个大殿里只剩下父女二人了,他们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可一条日渐宽广的沟渠,却将他们两岸分隔,谁也听不到谁的呼喊。
“父王,现在桩桩件件,都直指儿臣勾结妖类。但恳请父王相信,儿臣没做过。”
“可若翁,的确是你带回来的。”北陵王的声音有些冰冷,“而且据你身边的人所说,你瞒着孤的,也不止这一件事。”
她身边的人?她的心腹,一直以来就只有江千流一个人,最近才多了个龙游,这两人不论谁背叛了她,都让她心寒至极。
但这跟被父王猜忌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从小,北陵王就偏爱长姐一人,她拼了命地去模仿她,也未能赢得半分青睐。后来,她另辟蹊径,弃文从武,这才勉强得到了父王的认可。她知道,那也只是认可而已,不是喜爱。
为什么,自己一心只想获得他的喜爱,却只得到了他的怀疑与猜忌?可能在父王心中,长姐才是女儿,而她,不过是件武器罢了。
北陵珂倏然自嘲地笑了,这笑声在北陵王听来有些诡异。只见她双手突然闪烁着墨绿色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这是在聚灵准备发动攻击!
北陵王摆好了防御姿势,面露凶狠:“怎么,你要杀父弑君?”
北陵珂不语,只是集中注意力将全身的灵力调集到手掌上,然后,拍向了王座。
御前侍卫闻声而入,纷纷拔刀围住了嘴角淌血的北陵珂。
烟雾散去后,北陵王毫发未伤,白玉铸成的王座却通体流光、熠熠生辉。他脸上的震惊还未消去,他没料到北陵珂竟将全部灵力注入了王座。
失去灵力后的北陵珂极为虚弱,仍撑着气说:“这样...父王总该信我了吧?女儿以后,再也不会修灵。”也不会再期望得到你的认可。
北陵王心中的惊讶、愤怒和愧疚已经炸开了锅,作为面子比命还重要的帝王,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传孤王旨意,四女北陵珂勾结妖类,意图不轨,褫夺所有封号,着戍守北境。”
这是北陵珂力竭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这样也好,茫茫北境,自己一个人死去,倒是应了当日在荒谷中见到的景象。
那时候她不信,现在她信了,她会孤独地死去。
失足落水的时候,窒息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她很想就这样死去,可眼前的画面却突然一转,又回到了她攻打大虞之时。
“不要,不要...”北陵珂在黑暗中无助地呢喃着,回忆一次已经够痛苦了,她不想再来一遍了。
哗啦。
眼前之景像镜子一般碎掉了,紧接着引入眼帘的是谢康的脸,他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北陵珂一句都听不清。
她抬手想要抚摸这个将自己从幻境中解救出来的人,他眉头紧皱,看起来是那么着急,好像生怕自己出事。可她使不上劲儿,眼皮一张一阖,便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