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却不下马,盯着那个官兵道:“你难道不认识小爷我么?”
那兵丁见少年衣着华丽,心道一定是哪家官宦子弟,也不敢得罪,道:“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等,这定州城不久前刚刚遭了兵灾,上官要求我们严加盘查。”
少年道:“你们定州城里驻扎的曹将军是小爷我的族叔,我这次来就是探望他的。”
“哦!”几个兵丁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就这样将少年放进城。
少年跳下马来,对身后跟着的一个下人道:“李二狗,给他们赏几两银子。”
几个兵丁却道:“公子,我们不敢收您的银两,要是被上头知道了,我们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少年有点不耐烦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小爷我出门从来没带过什么路引,你还不让我进去了?”
就在此时,一队兵马从城门外跑了过来,十来个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领头的将领刚要飞驰而过,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勒马缰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后朝着蓝袍少年走过去。
“小郎君,您怎么来了?”
少年转过头去,不禁满脸喜色道:“杨校尉,你来得正好,他们不让我进去。”
那杨校尉对守门的兵丁说了几句话,便带着蓝袍少年和李二狗进城了。
“小郎君是来看将军的吧?”
“不是……额……”少年觉得说错了话,转而道:“是是是,顺便来找个人。”
“哦?小郎君在这定州城也有认识的人?”
“嗯,是个和尚。”
………………
“娴儿,你刚才哼唱的是什么曲子,这调调倒是新鲜的很?”
“娘亲,这首曲子叫做《送别》。”
杜雪娴一家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离汴京已经不远了。许是此地比定州更靠南一些,官道两边已经有柳条上扎出了细细的嫩叶子。寄居定州多年,杜雪娴几乎忘记了中原的春色,她趴在车窗上细细打量着道路边上的光景,嘴巴里兀自哼唱着薛安克唱给她那首歌。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杜夫人心下琢磨着杜雪娴嘴里的歌词,问道:“什么样的人如此伤怀,竟要以酒醉蹉跎岁月,若不是那浪荡子,就是个屡试不中的穷书生?”
杜雪娴撇着一张小嘴转头道:“娘亲胡说什么,什么浪荡子穷书生的,都不是!”
杜夫人瞪了她一眼道:“那是何人无病呻吟?”
杜雪娴没好气的道:“怎么又是无病呻吟了,人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
“噢?”杜夫人略自沉吟了一番,抬头看看一脸痴色的女儿,不禁叹出一口气来:“又是那个小和尚,他一个出家人喝什么酒啊?”
杜雪娴无奈了,她对母亲这样的解释实在是无语,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但杜夫人却又道:“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能写出这种歌曲来,那小和尚定是动了凡心。”
杜雪娴脸颊一红,讪讪道:“又不是哪个人都是自愿当和尚的。”
杜夫人摇摇头,看着女儿的神色道:“娴儿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夫君?”
杜雪娴脸更红了,心里想着薛安克的样子,嘴上却说:“娘亲问这个作甚,娴儿谁都不嫁,一辈子陪在娘亲身边。”
杜夫人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按道理也该嫁人了,娘怎么能一直留你在身边。”转而又道:“你辰皓表兄如今也有十八岁了,这次回洛阳,正好你二人能见面,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待你爹爹的孝期过了,不如……”
杜雪娴打断了娘亲的话道:“我才不嫁他呢!”
杜夫人皱皱眉头道:“你表兄也是一表人才,你舅舅来信说,他去岁里考中了秀才,还是名列三甲,你怎得看不上他?”
杜雪娴撅着嘴道:“秀才有啥了不起的!”
“那也比和尚强!”杜夫人有点生气了。
“我才不嫁呢!”
“不嫁他你要嫁谁?”
杜雪娴不想再跟娘亲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眼珠子一转道:“要嫁……就嫁个千年老鬼!”
母女二人停止了毫无营养的争论,却见车帘里伸进来一个脑袋道:“什么千年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