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克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而道:“大当家的,此物堪称是魔鬼也不为过,请大当家再也不要使用此物了,这可是比那头疾厉害百倍千倍。”
土匪头子先是一脸震惊,没想到这小和尚竟然如此有见识,转而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带了几分怒色道:“那胡贼忒也狡诈,只可惜将他们放了,要不然我定将他们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薛安克心想,怕是这土匪头子已经着了道了。
……………
再次来到蓝太监的卧房中,看到郑月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皱着眉头在发呆。见薛安克回来,郑月娥眉头一松问道:“那土匪可曾为难于你?”
薛安克道:“无事,只是聊了一些别的。”转而看向床上躺着的蓝继宗,问道:“蓝公公如何了?”
郑月娥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薛安克上前又去检查了一番,见蓝太监依旧在深度昏迷之中,便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床边上。
郑月娥轻声问道:“秀明师父如此在意这位公公的死活?”
听到她的话薛安克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无奈地笑笑道:“倒也不是,这位公公本来是要召我师父去京中的,只是遇到了这件事。如果他死了,即便是我们脱困了,怕也会为师父招来祸端。”
郑月娥轻轻哦了一声,却不知道再问什么,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于是薛安克没话找话道:“听姑娘口音,不像是定州本地人。”
郑月娥道:“奴家是京中人氏。”说完这句话却低下了头,望着已经有些脏了的裙摆道:“哪里人也不重要,风雨飘摇的命数,飘到哪里算做哪里。”
薛安克想到了初次见到她的模样,那副打扮绝对不是丫鬟才有的,还有她的容貌,再加上她和张崇贵那个太监在一起,于是便大概有了计较。
古代的太监都有豢养内室的习惯,有的太监是与皇宫里的宫女结成对食,平日里互相照应,也算是半对夫妻。还有那位高权重的太监,可以在皇宫外面购买宅邸的,就会花钱买一些姿色美貌的妇人扮做妻妾,只是薛安克无法理解他们是怎么行那夫妻之事的。想必这郑月娥就是这类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薛安克倒不会因为这个就看不起郑月娥,只是想来这女人也是命苦之人。不然没有哪个女子会心甘情愿成为这种变态关系中的一员。
薛安克问道:“若是此次能够脱身,月娥姑娘今后做何打算?”
郑月娥悠悠道:“如今我已经得罪了那个死太监,即便是脱困了,怕是再也不能伺候他了。奴家在京中倒是还有几个姐妹,只能去投奔她们了。”
郑月娥没有向薛安克全盘托出,其实她在京中还是有些势力的,更是那当红妓院莳花馆的幕后老板。投奔太监张崇贵只是为了获得一些庇护,因为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想要在外面做些事是非常难的。
郑月娥心知薛安克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便不再多说。薛安克见二人的天聊死了,坐在这里也有点不尴不尬的,于是便想告辞离开。
郑月娥却道:“我听土匪说定州知州杜治达战死了,小师傅可知道那杜家如今怎样了?”
薛安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杜家夫人带着雪娴他们兄妹二人去洛阳了。”他无意识直接说出了“雪娴”二字,但郑月娥是什么人,一听这小和尚如此称呼知州千金,又对杜家的事这么了解,想必是二人关系已经非常熟络了,于是不禁对这个小和尚又高看了一眼。她试着问道:“我与那杜家小姐也算来往密切,见她极得杜知州的宠爱,想必杜知州战死一事,她一定是伤心坏了吧?”
薛安克皱起了眉头,他又想起了当日与会能去杜家时杜雪娴捶打他胸口的情景。心头不禁升起一股酸楚,这女子也不知道现在到了洛阳没有。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却被那郑月娥都看在了眼里。郑月娥轻轻笑道:“小师傅不仅弹得一手好琴,却也是那怜香惜玉之人。”
听到她的话薛安克一愣,心想这女人倒是厉害,只是几个动作间就看出了他对杜雪娴的情愫。他也不再隐瞒,微微道:“雪娴是个奇女子,这天下间谁又能不怜惜呢?”
郑月娥笑笑,她倒是不奇怪杜雪娴能看上这个和尚,虽然只是简单接触,但薛安克给人的感觉却是一个非常深沉又有点神秘的人。她好奇地道:“只可惜小师傅的身份……”话没有说完,薛安克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间一首后世很有名的诗涌上心头,于是悠悠念了出来: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听到薛安克口中念出的诗歌,郑月娥竟然呆了。就在此时,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极为诡异的嚎叫,转而有土匪大叫道:“那太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