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动了动唇，只听苏柒宛如软羽拂过的声音，淡淡道。

“我想去图尔吉吉。”

听许渊说，图尔吉吉的雪很漂亮，她想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许渊的出现在苏柒的生命里宛如昙花一现。

她离开宁川的时候年岁还不大，其实对幼年时的许渊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之后再次相遇，许渊给了她兄长一般的关怀。苏柒一直没有说，她其实对许渊有着戒备，但许渊真心待她。给她尊贵的身份，许她万贯嫁妆。

他的生命中只有幼年时的风光快乐，而苏柒，恰巧就是他生命里唯一还剩下的光亮。

许渊对苏柒不求回报的好，苏柒此时才知道。

但是李弘承告诉她——许渊死了。

李暄知道，但是李暄不告诉她，为什么？因为李暄野心勃勃，因为李暄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苏柒不信李弘承的话，但她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崔修元死了，李暄软禁了她，隐瞒了许渊的死，这是她所看到的，血淋淋的事实。

“人死不能复生。”李暄沉声道。

“我要见到他，才能确定，他真的死了。”苏柒袖子一抹脸色的泪痕，分毫不让的看着他的眼睛，“李暄，许渊是我的兄长。”

李暄不语，苏柒也毫不退让。

两人在狭窄的马车里对峙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直到李暄看着她眼眸中的血丝，倔强却不肯服输的神色，心中微顿，竟然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对你动心了。你会不会留下来？”

话落，李暄和苏柒皆是一愣。

苏柒没有想到，李暄竟然说，他对自己动心了。

她笑了——“你这样的深情，也曾骗过我。”

在不归院的杏花林中，李暄说过，只要他想，他就能够装的比谁都深情。可这不是苏柒想要的。

也许就像她一直不知道李暄究竟想要什么一样，也许终其一生李暄都给不了她想要的感情。

就在此时，马车再一次停了下来。

“王爷……”

车夫有些艰涩的唤了一声，李暄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静谧，伸手推开了马车的车门。

掠过车夫的身影，迎面便是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袍人，为首的人李暄十分熟悉。

那人一手拽着缰绳一手还不忘往嘴里灌酒，见了李暄咧开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别来无恙，靖王殿下，还有……靖王妃。”

李暄则沉声道出了他的名字——“方厌。”

“哎呀呀，时间比较紧，靖王殿下咱们还是改日再叙吧。”方厌似乎是忌惮着什么，生怕李暄多露出几分对他的熟稔，笑道。

“长话短说，傅公子要在下前来，替宁姑娘开路。”

李暄微微眯起了眼——“说明白。”

“就是说，宁姑娘想去哪，在下就护送她到哪。”方厌笑眯眯的说道，歪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苏柒。

“比如说，辽国的图尔吉吉。”

“叮——”的一声，方厌伸手极快的侧身，一支轻巧精小的弩箭与他擦身而过。

铮声钉在了他身后远处的树干上，箭尾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