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楚姮早已忘记背上那胎记倒底是有还是无,只记得曾经年少轻狂,有人拿石头往她背上碰过,约摸就是在那位置处留了疤。
萧弋寒脸上仍有几分笑意,眼神定定的看着她背上的红色印痕,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
他记得当初,自己去到榕城已有几年,终然赵王室的贵族公卿无人待见他,并还出言奚落他母子二人,他也没敛收了蛮横不羁的性子。
有人骂他落魄王子,他嗤之一笑,扭头就走,不给人看笑话的机会。
有人推搡他,仗着人多欺压他一个无依仗的少年,他不管不顾的跟人在街头打斗,最后鼻青脸肿的现在门外不敢入内,就怕母亲看到了责骂他,又怕看到母亲夜里一个人落泪。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夜里偷偷溜进家门,假装第二天早上醒来,就能笑呵呵的跟母亲说话,好把前几日失踪的事当做没发生过。
后来发现,母亲夜里不怎么爱哭了,反而跟人饮酒作乐,不知羞耻……
萧弋寒胸膛微微堵塞,人惶惶然的起身,愣了刹那。
当他看着试图自己拉回背后衣衫的楚姮,才又记得她的红疤的事来。
与楚琰交好多年,他不曾问过他的身份,只当他是榕城里头家世显赫的名门贵族,他肯与他这个落魄少年郎称兄道弟,谈天说地,已是不幸命运里的万幸。
他怕自己问得多了,便失了和楚无暇的君子情分。
直到那天,他们照往日一般,约在河边上比划剑术,没想到来的人里,有个比无暇矮一头的明眸皓齿的小公子。
初见小公子,他心头不舒服的嘲笑了下。
后来他恶念作祟,同无暇练了剑,就托请他去市集上买点酒来喝,却要求留下小公子陪他等着。
等楚无暇一走,他便脸上堆满坏笑,憋得难受,一伸手扯下小公子头上的发带,如愿看到小公子本来的女儿家模样。
“你这混账小子,敢摘我发带,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爷命里带煞,谁也不怕!”他当即恶人恶相的堵了女公子的话。
他本想捉弄她一下,猜想她必然会委屈哭啼,他定会说说好话哄她开心的,谁叫她长得那么可爱。
可她陡然生出来股子野劲儿,着实叫他有点打退堂鼓,真要闹僵起来,岂不叫无暇夹在中间为难?
女公子也不是吓大的,凌厉的目光扫来,索性直接端出架子吓唬他:“小子,若不是看在哥哥跟你有交情的份上,我今日非要给你涨涨教训!”
“丫头,莫非你还要跟我打一架?”他着实想不出她有什么狠厉的报复方法。
“打你?本公子嫌晦气!再叫我琰哥哥和父王知道了,还得受罪!”她虽然讨厌眼前的穷酸少年,却也觉得他跟自己一样颇有些骄横。
“你父王……”他随即问了她一句。
女公子轻嗤了一声,拍拍手掌,得意的上前,要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发带,奈何他眼神凶恶起来,手也捏的紧紧的。
女公子面色也凝重起来,双手使力,气鼓鼓的威吓他:“真不知你是如何跟哥哥攀上交情的?瞧你的样子,就是个穷小子,脾气还挺大,没教养,本公子实在懒得跟你计较!”
她素来是被娇生惯养的,旁人对她好,她万事不计较,旁人对她有一分的歹意,她却是不给人留情面。
没教养……
他顿时手头一松,竟叫女公子抓着发带往后跌倒在地,硬生生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