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今夜宿在哪里?”楚姮问了朝雨。
眼见头上明月渐渐变换作了弯钩,估摸着也该是亥时过后了。
朝雨为她引路,回复着:“奴婢叫人打听了,大王跟言侯议完事喝完酒,就回了沧澜殿歇着。”
如此,楚姮遂放心的准备歇息,叫朝雨去偏殿打理好寝床就可歇着去了。而她自己站在庭中,暂时还无睡意。
她猜想,萧弋寒得知她又来清宁宫,必然有些气急败坏,因着他不待见他的母亲,而她触他逆鳞,必然招他厌弃,如是最好不过。
因而,这一趟过来清宁宫,她可是打算小住几日,再视情况而定,若说住上几个月也有可能。
当她正要回房歇着的时候,阿叶悄无声息的现身,就现在庭中的树下,似有似无。楚姮走近后,阿叶只道:“夫人,公子有请。”
玉湖的尽头,那巍然不动的老树底下,男人身着黑袍,头戴斗篷,面上还挂着那张熟悉的青铜面具。
楚姮靠近他,看着他熟悉的打扮,以往热络的心此刻对他却不再那么炽热。她仍是步履急切的朝他身侧走去,可站在他跟前良久,才敢伸手将他抱住。
她像是一把猛扑过去的,令冷静的男人心口也泛起丝丝波澜。
楚姮本来有无数的话要同他说,可真的看到他人时,又唇舌纠缠不休,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胸膛前,尽情的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甘醇香甜的气息,仿佛此生只要还有他,她死而无憾。
终是男人清灵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开口道了句:“你受苦了。”
楚姮浑身如被雷击,搁在他身上的手顿时也觉得无处安放,只不准痕迹的松开了他的腰身。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恨极了我……”
“德哥哥心里一定比我痛,是吗?”楚姮仰着脸妩媚一笑,安慰着他,也安慰自己。
他眸光闪了闪,转了头去看别处而没再看她。“在我最熟悉的地方,一点点的失去最在乎的东西,我无能为力……我也恨,恨自己不肯低头,不肯罢休……”
他这话是对她说的,更是对他自己的指责,虽不深重,却还是叫楚姮乱了心神。
“德哥哥……我说过,我会对你不离不弃。”她不知怎的,还是把这样的话说给了他听,几乎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男人从身上取下一物拿给了她,一把普通的钥匙,又叫楚姮满脸惊愕,轻声问着:“这是何意?”
他把钥匙直接塞进楚姮手中,郑重的告诉了她:“萧王身边有一暗匣,里面装着先王立储遗诏。如果你看到了真正的诏书,回来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他明明对这事很重视,末了却说的很淡。楚姮虽震惊,也猜到先王定是把王位传给了他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萧佑德。至于萧弋寒,就该是如传闻中那样,弑杀君侄,串谋夺位的。
接过钥匙,拿在掌心,楚姮有些茫然。钥匙在他手里,那萧弋寒就是无诏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她在适当的时机告诉所有人,便是能让萧弋寒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眼前的男人那时而表现出强烈的复仇之意,时而对复位又是淡漠的态度,实在让她捉摸不透他意欲何为。
要真如自己所想,她该替他完成吗?若还能推倒萧弋寒,那他登上王位就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