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云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似久违的通体舒畅,他转头看了眼依然沉睡的柳莞心,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袍便出了内殿。
一出殿门便看到苏墨寒等候在院中,云敖稍一愣怔,便笑了笑问道:“苏先生日日都来这么早吗?”
苏墨寒拱手行礼道:“给陛下请安,苏某照顾娘娘的身子,不敢怠慢。”
云敖整了整衣带,看了眼苏墨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苏先生辛苦了,桃灼身子大好,苏先生功不可没,朕定有重赏!她还在安睡,让她多睡一会吧。”
“是!”
云敖又看了一眼苏墨寒,抖了抖衣袍,便迈步走出了望月宫。
大皇子景钰夭折一事,不仅云敖与云峙在查,苏墨寒也在想尽办法查证,从柳莞心孕中的脉案到药方,事无巨细,却总感觉有些地方理不出头绪,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他只是一介草民,因着柳莞心的关系才得以进宫,无官无职,想要探寻更深的地方只会处处受阻。但云敖想查的事,相比之下,就手到擒来了。
这日,云敖在书房中批着奏折,赵之然大步流星的进到殿中,拱手行礼,朗声说道:“参见陛下!”
云敖头未抬,只随意的说了句:“免礼吧,有事?”
“陛下先前让下官查的事,有眉目了。”
云敖抬起一双鹰眸,犀利的打量着赵之然,肃然问道:“当真?”
赵之然举起手上的一只卷轴,说道:“下官所查细则均详细记录了下来,请陛下一看便知!”说完呈到了云敖的案几上。
云敖展开卷轴,边看一双剑眉边越蹙越紧,最后怒目圆睁,极力压制着心中怒火,问道:“所记之事属实吗?”
“陛下理应了解下官为人,下官没有任何理由诬陷任何人,所记之事均有据可查,也有人证可问,若陛下不信,可先绑了人证拷问便是。”
福顺从殿外急匆匆进来,禀报道:“陛下,邓御医求见。”
云敖想起卷中所记,冷哼一声道:“朕没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传!”
邓明扬步入殿中,跪地叩拜道:“微臣参见陛下!”
云敖平了平肝火,冷声道:“邓御医前来所为何事啊?”
邓明扬依旧端跪着,表情凛然,淡定的说道:“微臣有一事禀报!”
云敖微眯起双眼,透出危险的杀机:“说!”
邓明扬深吸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微臣自首受人指使,在桃灼皇妃有孕期间,在药中做了手脚,才致使皇妃体质虚寒,诞下皇子胎中不足,先天哮症。”自苏墨寒去找他调取柳莞心的脉案那日起,邓明扬便在做着激烈的自我斗争,终还是走到了御前,选择自己亲口说出一切,他很明白,如若说出来,说不定还能保家族一条性命,如若被陛下查明,说不准上官沛柔会把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那么到时他可能就百口莫辩了。
云敖冷冷的说道:“受何人指使?下的什么药?”
云敖的异常冷静让邓明扬心惊,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皇后娘娘拿微臣全族的性命相要挟,要微臣打掉桃灼皇妃的龙胎,可微臣与皇妃素无恩怨,又不愿伤及无辜,便借口拖延,以保胎儿足月,可若是母子平安,微臣全族便有性命之忧,所以微臣便在娘娘的汤药中下了大寒之药,让娘娘体质阴虚,本也只是让娘娘生产时吃些苦头,殊不知娘娘意外早产,大皇子生下来竟患有哮症,这微臣实在不知是为何啊!”
“还有呢?”云敖的声音因气愤而微微颤抖。
“微臣真的只有做这些,至于大皇子为何突然夭折,微臣也很狐疑,也想探查,可微臣人微言轻,实在是不敢查啊!想必除了微臣外,皇后娘娘还在望月宫安插了旁人,还请陛下明察!自大皇子夭折后,微臣日日受良心的折磨,今日才会选择向陛下坦白一切!”邓明扬跪地叩首,一直未敢抬头。
云敖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问道:“你今日来说这些,是想要什么?”
“微臣一人做事一人当,甘愿受任何责罚,但请陛下饶过邓式一族,他们都是无辜的!”
云敖怒火中烧,气得肺都要炸了,手不自觉的颤抖着,半晌才慢慢的说道:“念在你仍心怀善念,保桃灼一命的面上,朕不杀你,贬为庶民,全族发配边疆!”
邓明扬深深的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叩首道:“谢主隆恩!”起身退出了大殿。
邓明扬所述同赵之然所查基本吻合,他今日这招“釜底抽薪”是聪明之举,说什么“良心受尽折磨”皆是冠冕堂皇之词,说到底还是想保全邓式一族,在身家性命面前,人都是别无选择的。既然他敢站出来指证,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赌一把,以换取全族的平安,云敖明白,自然会成全他,毕竟罪魁祸首并非他。
云敖闭上眼,深深的喘息了几口气,想平息心中的怒火,却反而越烧越旺,他一挥手,抓起卷轴,朗声怒道:“去锦月殿!”
锦月殿中。
今日一早,上官沛柔便将妙安召来了宫中,准备同上官曼蓉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名为姐妹谈心,实则循循诱导。
殿上,上官沛柔端坐在软塌上,喝着茶,似笑非笑的说道:“妙安妹妹伺候陛下也有段日子了,感觉如何啊?”
妙安略有尴尬的说道:“陛下待嫔妾很好。”
一旁的上官曼蓉笑着说道:“好?美人客气了吧!据我所知,陛下可没把妙美人当回事呢!”眼神中的不屑一顾一览无余。
妙安听到此话,面上更尴尬了,谦和的说道:“陛下待嫔妾自然比不得待皇后娘娘亲厚。”
上官沛柔温和的说道:“本宫听闻,南洋使臣觐见那日,陛下竟没有去看妹妹,反而去了桃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