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苑里早已没人打理,门口的扫具被丢在角落,蒙了一层薄灰,此时院子里站了好多人,老夫人、李氏、几个姨娘、还有府上的三个小姐。
屋里只听有个丫鬟小声的哭泣着,下人们从屋里抬出一具笔直僵硬的尸体,为了防止吓着府中的主子们,尸体上蒙着被单。
这是文盼的尸体,昨夜里她自缢了,直到今早才被人发现了。
文盼本还等着魏安公世子何光飞能来找她,可这都快一个多月了也没有音讯,无奈她只得妥丫鬟去给何光飞送去一封书信,可回来的只有一张百两的银票。
文盼的心都凉了,原来在何光飞的眼里,她竟然同那青楼女子一般,给些银钱便能打发了。
众人都沉默着望向文盼的尸体,老夫人的脸上看不出痛楚,只能看出她在沉思,秦仙儿猜她大概会往羊角县那送去些银钱了结此事。
文盼的死在侯府没溅出一丝波澜,甚至连丧事都没有办,只是着人把她运回了羊角县。
秦仙儿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人人都向往荣华富贵的生活,却不知荣华富贵里还藏着勾心斗角,阴险毒辣,连一丝人情味都没有,还不如寻常人家过的舒服自在。
她叹了一口气,坐在窗边呆呆的望着窗外的萧凉景象,这大冷天的,连个花都没有,她突然想起了秦府的那院子腊梅。
在这虚耗着时间,还不如回秦府看一遭。
她低沉着情绪,一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城南,她知道暗中有定安跟着她,倒也不介意他跟萧景珩禀告此事,毕竟自己除了身世,好像也没什么对他可隐瞒的了。
挪了砖块,秦仙儿依旧从那个小洞钻了进去,然后回身掩了洞口。
因着长期没人打理,秦府满是浸了泥水、干了又泡的腐烂树叶,又脏又乱。
她轻车熟路来到腊梅园,腊梅此时开得正好,淡淡的幽香带着一丝宁静,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与烦躁。
她掐了一朵黄色的腊梅,小小的,一层裹着一层,薄薄的花瓣在阳光下透着白亮,喜人之极。
她贪恋地逗留在在腊梅园里,一刻也不想出去,在这里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那个秦家的小姐,仿佛出去后她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天色欲暗,秦仙儿握了一枝腊梅,坐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愣愣地盯着树梢出神,连身上渐渐消散了暖意都没有注意到。
这时一件柔弱的裘皮大衣覆在她的身上,秦仙儿回过头,那抹白色的衣袍她再熟悉不过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萧景珩的声音那样柔和,像是一双温暖的手抚着她的伤口,几欲让她松软沉下。
她摇了摇头,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冒出:“没......”
萧景珩怔了一下,也不强迫她,淡淡的同她说起宫中的事情:“皇上着锦衣卫调查当年一事了。”
秦仙儿勉强扯过一丝笑意,毕竟迎妃算是永安帝心头的一抹月光,就算死了也还是,想必永安帝知道此事时定是龙颜大怒。
“你一天没吃饭了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萧景珩握住她冻得冰冷僵硬的手指,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温暖的大手裹着她冰凉的指尖,竟让她有些贪恋,秦仙儿抽出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跺了跺脚:“不用了,马车还在街角等着呢,我得回侯府去了。你也别在外面待得久了,快些回去吧。”
萧景珩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里却甚是满足:“恩。”
秦仙儿褪下裘皮大衣到萧景珩手中,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看着这满院的腊梅树,萧景珩想起了第一年冬天他来秦府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