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看到李渊忽然发飙,一直自觉当自己是隐形人的陇西恭王,似乎一下子胆肥起来,笑嘻嘻地看着程咬金被乱棍叉出去后,马上瞅准时机地凑上来道:
“皇伯伯,别生气,生气伤身,而且跟一个野人置气不值当。现在烛光正好,不如我陪皇爷爷耍两盘棋吧?”
野人?
秦叔宝顿时两眼一凛,盯着陇西恭王,怒目而视。
李世民皱了皱眉,却只作不见,忽然出声笑道:
“难得博义弟有这番孝心,而且又不常来,如此正好,今晚便在这一尺棋枰之上,好生叙叙我李氏许久都不曾这般相聚过的天伦之乐吧。”
气咻咻的李渊,见亲侄子毫不掩饰地上来讨自己喜欢,自己这个向来以雄主自居的亲儿子,十分罕见地也来凑趣,怔了怔,终于平复了心中怒火,脑子也冷静不少,点点头,忽然一指秦叔宝道:
“翼国公不要走,你也难得来一趟,既来之则安之,且好生坐着为我们观敌掠阵,顺便也好生吃些美酒佳肴”
说着,他击掌叫道:
“来呀,给翼国公赐座,上酒!”
如此明显的示好,秦叔宝哪有不心知肚明的,立马送上笑脸配合起来,然后静静地坐在棋枰前。
李世民看在眼里,总算是暗自舒了一口气,眼睛在秦叔宝端坐着的手中一扫,竟莫名其妙的勾起了一丝馋虫,嘴里不由就道:
“翼国公,说着说着怎么突然跑题了,哈哈,你不是来给朕送酒的吗?”
秦叔宝低头看了看兀自攥在手中的白酒瓶子,楞了一下,于是摇摇头,张嘴失笑道:
“可不是嘛,照那孟小子口无遮拦的说法,如此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酒,拿都拿过来了,却又捧在自己手里不肯出手了!”
气氛好起来,李渊也是半道插进来,盯着在烛光下透亮透亮的酒瓶子,一下子莞尔道:
“翼国公,闲言少叙,废话少说,赶紧的,自己喝上一小口,便将酒樽全部交过来!”
遵旨
秦叔宝可比程咬金稳重多了,加上本来性子就内敛,当即举起酒瓶,在两个皇上眼前晃了晃,待他们都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又朝负责皇室饮食试毒的大太监示意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拧开酒盖,从里面到处一小口酒液,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嗅了一下,端起来抿了一口。
看到秦叔宝煞有介事的样子,尤其是酒倒了出来,拢共也就那么一小口,他却还偏要分作几口去喝,李世民与李渊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李渊更是忍耐不住,当即直言不讳地撇嘴道:
“秦爱卿,朕一直当你是天下一等一硬汉子,没想到在一小口酒面前,今日你却变成了一个绣花娘扭捏作态,煞是可笑,唉,也煞是可叹!”
秦叔宝也不说话,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刚刚过去的“一线喉”那美妙的意境中,屏住呼吸,舍不得吐出半口酒气,直到再也憋不住了,方才猛然咳嗽一声,本来就有些病态的关公脸上,不觉变得更加妖冶的病态。
李世民到底还是对自己的心腹爱将关切在心,连忙对旁边的太监喝道:
“快,给翼国公拿杯热茶过来!”
那知秦叔宝却马上摆摆手,脸色憋得通红,一边大声咳嗽着,一边犹自挣扎着回味无穷道:
“咳咳,多谢皇上,但、但此刻沾不得半点茶水,否则、咳咳,这美酒可就、可就真的要暴殄天物了……”
李世民见他并非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病所致,于是放下心来,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酒瓶上,捏着下巴,忍不住奇道:
“翼国公从来不是贪杯之人,今日却一再对这酒惺惺作态,看来这酒,的确是有些古怪了”
说着,小太监倒好酒,先给李渊奉上,然后又给李世民跪呈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