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也细细地盯着他那只手,这并不算是一只很好看的手,可是它却能握住千金,又怎能不惹人多看上几眼?
虽然事发当日她并不在三更天,但毕竟也是发生在三更天的事情。
三更天的事,总归都是她的事。
她现在总算是切身体会到张子虚所言,伙计是做事的,掌柜的是扛事的,伙计做出来的事怎么都得算到掌柜的头顶上。
“你那日口口声声暗示我说,子虚是你们的人,那他为了配合你逢场作戏,做了什么又与我三更天何干?”
“你说他在和我逢场作戏?若非你的授意……呵,我倒是好奇他若听了你这番推托之词该作何想法。”
白玉飞回忆起那夜种种,只是恨得咬牙切齿,可一想到此举让她心生猜忌,气倒是又消了大半。
忍冬站在一旁,只是默默听着,听到这里时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作何想法?
真是天真。
没想到白玉飞竟会天真地以为张子虚被猜忌就会心生怨怼,可他竟不知,那日在望风崖上荼蘼不顾他的生死时他还那番感激,她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什么都不知道,简直蠢得要命,她此时实在有些同情黄金屋押错宝了。
“咦?”
荼蘼颇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这手不是子虚给你接回去的了?”
白玉飞轻蔑地笑了笑,也懒得再继续装下去,“有这种本事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有,却也不多。”
“的确不多,可毕竟有。”
“至少永安巷不会有这样的人。”
“可你必定也打听过了,我这些时日,从未出过永安巷。”
“这倒是活见鬼了,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白公子这样的身家,大概只是请了阎王爷帮个小忙吧。”
“阎王爷我是请不来,可是地藏王,还是请得动的。”
“王……藏……一……”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荼蘼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变化,这个眼神,在那夜黄金屋威胁她要名单的时候他没见过,在刚才张望宗调戏谩骂她的时候他也没见过,这是第一次。
可对于黄金屋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清楚地记得,早上在馄饨摊铺上,他因为对她背上的那道疤一句不合时宜的窥测就感受到过这股凛然杀意,直到现在还有些背脊发凉。
只不过,这道杀意在她眼中转瞬即逝,随即沉寂下来。
却没人看见,一支竹箫轻轻搭在她原本因极度兴奋与愤怒而颤抖的手上,让她又清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