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野皱了皱眉，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但最重要的是黎清要和自己分手？

黎清咬了咬唇，带着一腔视死如归的孤勇，她牵起禾野的手，“妈妈，我真的，很喜欢他，能不能......”后面的话黎清还没有说出口就开始哽咽，这大概是这二十年来自己第一次忤逆妈妈的意思，迟来的叛逆既让她感到解脱带来的短暂兴奋，又带给她绵延不绝的痛苦。

韩云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她虽然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儿有了自己的想法，但还是令她措手不及。

当初她说想离开老家，黎清点点头没说话跟着她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岚市；不久后她说她又要结婚了，都是为了黎清能有好的生活条件，黎清眼里含着泪，但仍旧没说话点了点头；后来她让黎清留在岚市读大学，黎清仍旧缄默着，虽然没点头，但总之最后还是留在了岚市。

她不是不愿意让黎清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只是在这件事上她认为黎清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自己作为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是不会出错的。

韩云甚至没有思考，她第一次伸手要打黎清，黎清看着她扬起的手没有躲，仍旧直直地站在那里。

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这样一个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有三两学生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并时不时接耳交谈，黎清有羞愧，有错愕，有震惊。

那一巴掌没有落在自己脸上，禾野替她挨了。

这一年禾野十八岁，身形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甚至还有一点点驼背。可是他站在黎清面前，完完全全地将黎清护在身后，她忽然觉得好像可以用高大这个词来形容禾野。

禾野觉得这是他能选择的最好方法。他说过会保护黎清，就一定尽自己所能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韩云是她的妈妈，他甚至不能伸手挡，他只能站在黎清前面替她承受。

韩云看到禾野的脸时手已经收不回来了，“你走吧，我教育我的女儿和你没有关系。”

“阿姨教育女儿自然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如果是教阿黎和我分手那就和我有关了。”禾野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毕竟这是黎清的妈妈，将来会是他的岳母。

韩云本来有点愧疚，但现在只剩下愤怒了，“你才读高中，黎清现在都读大二了，你不懂事可以，但是黎清不行。”

“禾野，你先回家吧，我和妈妈说。”黎清看着禾野泛红的左脸，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他。

禾野没说话，却把黎清再度拉到身后，“阿姨您也说了，我读高中，阿黎读大学，所以阿黎谈恋爱是没有任何错误的不是吗？如果非要说有错，那错的也是我，是我早恋了。当时阿黎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劝我学业为重好好学习，您应该相信您女儿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是我向她保证一定不会影响我的学习，是我再三请求她和我在一起。并且在与她交往的这段时间里，我确实变得更好了，我非常感谢她，也感谢您，我现在也想请求您允许我们在一起。”

禾野说完后甚至向韩云鞠了一个躬，那样骄傲的、从不肯服软的一个少年，此刻却鞠着最标准的躬。

韩云把禾野扶了起来，却没有要答应的意思，“阿黎，你过来。”

黎清没有动，她知道韩云的意思，禾野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她们谁都没要放开对方的意思，韩云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们紧握的手上。

“妈，对不起。”黎清不敢抬头，她害怕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单薄的身影，这些会提醒她做了多么不孝的决定——她竟然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一年的男生站在了母亲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