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
“阿牧......”
“嗯?”
“你脸肿的好像KUMA。”
................
“阿牧........”
“又怎么了,佩奇?”
“你心情好点了吗?”
.....................
他没说话,似乎担心我掉下去,所以两只手臂向内收紧了些。我老老实实趴在他背上不再作妖,长长的下坡路因为他步伐沉稳而完全感觉不到颠簸,看他只顾专心看着前路不搭话,我只好自说自话:“要是心情还没好,我就接着说点啥逗你开心吧。”
“那我跟你说个段子吧。”
“有段时间我因为喝了特别多奶茶,所以下巴上长了好多小痘痘。就去我姨的医院挂了皮肤科,皮肤科的医生让我以后少吃点甜的,我就问他,奶茶还能喝吗?医生说,可以,但是只能喝一点点,然后我就问他,鹿角巷不香吗?医生说: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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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讲个我小时候的段子,应该是我七八岁的时候,我和浅野彰还有杉山健去外公的老家过暑假,我们计划晚上去偷人家的桃子,一入夜,就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进去,我负责打灯,他们俩负责摘,结果我们刚吃了一个,就听见主人家的狗子叫了,他两立马躺地上装死,只有我个傻缺还拿着手电筒照着对面的人来了句:你谁啊?”
他终于笑出声。
我歪着脑袋看他:“要哄你开心还真不容易。”
“小夜。”
“嗯?”
“对不起。”
我有点懵。
“你对不起我啥?”
“因为我,连累你也缺席今晚的颁奖礼。”
“哦~~!这个呀~~~”我了然,有遗憾但却不甚在意:“没关系啊,颁奖礼而已,不可能因为我不在,组委会就取消我的领奖资格,而且,咱两出来那会儿,我就已经给老头发过讯息,他会想办法帮我圆场的。”
“本来我就不太适应那种场合。你闹这么一出,刚好给了我跑路的机会。该换我谢谢你才是。”
“我......其实也是个让人头痛的家伙吧?”
看似轻描淡写无关紧要的语气,却让我一颗心瞬间揪紧。
刚才牧苍介那些不堪入耳的诘责谩骂,我一个外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身为他亲儿子的牧箭丘。正所谓,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伤害我们,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因为是最亲近的人,所以,这让伤害变得轻而易举,于是才有了“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这样深切的感悟。
眼前这个17岁的少年,即使面露再多讥笑不屑,但是心底里,依旧是个渴望获得父亲认同的孩子。
“阿牧………”
从他背上下来,溜到他面前。
仰头看他,他也在低头看我。
夜色深沉,压抑在心头的阴郁借着月光,在他乌黑的眸子里弥漫扩散。
左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如狂风暴雨里的一叶孤舟,又好似夺眶而出摇摇欲坠的泪珠,虽然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掉眼泪,但还是张开双臂说着“来,抱抱”的同时自己主动抱住了他。
“乖哈…………”我两手环着他手臂以下手肘之上的位置,顺道还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心。“像你这样的........从小就太懂事的孩子......有时候太懂事了,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期望,很让人心疼的。”
感觉他缓慢的靠近我,最终选择把下颌搁在我头顶。
我选择继续宽慰开导。
“期末测试的问题,答案往往只有一个,错了就是错了,不及格就是不及格,考试就是因为正确的答案只有一个,才会显得残酷。可是,你自己的人生,却不是一场考试,所以,正确答案会有很多种,升学是一种,不去也可以;热衷运动也是,喜欢设计还是音乐,和朋友玩耍也罢,或者为了某个人而绕了远路,这些都是正确答案,因为是属于你的人生,所以无论怎么走,道路永远不会只有一条。”
“阿牧,活在别人的眼光下,不如活在自己的期待里.......因为我们所有人,来到这世上的经历只有这一次,所以....任性一点吧,这没什么不对。尽情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修炼自己过好日子的能力,多储蓄些人生经验,到死时对自己这一生无愧于心,就是人生最大的意义。看,这就是人生,或许有遗憾但也努力争取过,所以,一点也不复杂。这是我妈教我的。”
话说完,我俩手放开与他拉开一小截距离,仰头看他时,眉眼弯弯唇角飞扬:
“最后,送你两句话,第一句………真正的内心强大,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是活在别人的眼中和嘴上,人生在世,无非是笑笑别人,然后再让别人笑笑自己。”
“第二句,是我预备在今晚的颁奖礼上念的获奖感言——所谓自信,来源于对正确的追求,和不害怕出错的勇气。所以..........牧箭丘,共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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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周日上午将近10点的光景,至于昨晚几点回的家怎么回的家,我是一概不知道的。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下意识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是自己平日里穿的睡裙。
...............???
.........................!!!
我去!
这衣服谁帮我换的???!!!
好吧,我睡迷糊了。
这里是.......
我在外公外婆家的卧房。
所以,衣裳大概率是家里人帮我换的。
提起来的心因为答案揭开又重新放回口袋里,深呼吸然后翻身下床。
洗漱完毕神清气爽下楼来。
餐厅的红木餐桌旁,坐着两个人。
浅野彰和牧箭丘。
我下去时,他两正人手一杯咖啡,边喝边聊。
“什么情况?”
外婆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两份三文治。“дикийре6ёнок(野孩子)。出去闹得那么晚,多亏人家箭丘送你回家。”
哦~~~~~
我就记得昨晚一起吃了釜竹家的乌冬面,然后......没有然后了。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他说。
“嗯?”
抱歉,刚睡醒,名为大脑的CPU转速还没提起来。
他笑:“我们中午就要出发参加集训了。”
哦…………
他看我一脸迷糊,继而解释道:“之后再见,应该是全国赛结束后了。”
哦…………
把他送到大门口,上次载我和浅野彰归家的那辆幻影豪横的停在路边,看样子应该是等了不少会儿。
“我走了。”
他转身与我道别,如一个即将踏上燃烧的远征的战士。
我亦微笑冲他话别:“嗯!加油!”
手被他牵起,随即满腹狐疑紧盯着他,看他拉住我手,把我带近身前。
正午阳光,炫目的金黄,树影摇曳,心也摇曳。牧箭丘盯着我看的样子,让人产生一种,他是不是想把眼前人的模样,印刻进瞳孔的错觉。
他像一个被按下慢镜头回放的画中人,缓缓倾身向前,俯首在我耳边低语。
他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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