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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女孩,母亲的第一任丈夫更想要一个儿子。但初当父亲的喜悦还是让他责令母亲停止上学,安心在家里养胎。母亲就这么匆匆地结束了学业,她心有不甘,但周边的人都劝解她说:“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

好在大多数时候程序员并不在家,她做的事情就是吃饭睡觉,无休止地打扫卫生和胎教,然后在某个时刻坐在阳台上,看着远方雾蒙蒙的天和远处的一座小山。雪柔并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的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孩子都无声地死去了。终于,那个男人认为是母亲没能尽到母亲的职责,冷漠的僵局被肢体之间的暴力所打破。

她的母亲在那个时候突然发现,她一直以来所构建的幻想——一个忙碌的丈夫和一个贤惠的妻子的家庭组合,实际上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妄想。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那天的怒火只是一个暴虐的开关。好在忙碌的工作让她的丈夫总是无暇顾及妻子,她的母亲因此才找到机会,她回到了原来自己的假象中,想要寻求帮助。

但得到的只有:“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不好。”和“多体谅体谅你的丈夫”之类的莫名其妙的答案。她终于感到恐惧了,她选择了错误的人。在再一次流产后,医生终于给了那个暴虐的男人一个答案——根本就不是这位可怜的妻子的问题,而是男人的生殖细胞,已经失去活力到和死了差不多了。

男性生殖细胞的质量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下降,女人的“大头”却几乎稳定终身。但由于之前的太多次意外和拳打脚踢,女人的子宫壁已经薄到“就像一张纸”一般了。医生说:“如果再流产一次,恐怕你只能用别的途径来拥有自己的小孩了。”说完推荐了几家生育辅助中心。

昂贵的价格让那个996的程序员用了好长一段时间给那个脆弱的子宫携带者调养身体,终于,雪柔的母亲又怀孕了。丈夫不回来,但谁在乎呢。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在阳台上望着远方那建着女巫疯人院的山坡发呆,但她的身体终究还是太脆弱了。

房子很久都没人打扫,那个男人最后雇佣了一个钟点工,每隔两天就来打扫一次。只有在那个时候,这个总是坐在阳台上的女人才能找到人和她说会儿话。就这么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来的不是那个低眉顺眼的阿姨,却是个看上去充满朝气的年轻小伙子。年轻人说那个原来的阿姨因为生了病回家休息了,他是大学生,过来做兼职的。

阳台上的女人“哦”了一声,没多说话。她转过头去,神色木然空洞。过了一会儿,也许有很长一会儿,也许只是一瞬间,那个男孩说自己已经打扫完了,现在就要离开。

他又来了几次,阳台上的女人每次都是同样的动作。

终于有一天,他放下工具后,在离开前看见一动未动的孕妇鞋子,福至心灵般地停下来问她;“你如果想要出去的话,我下次可以带张轮椅来。”

阳台上的女人看了他一会儿,傀儡般地点点头。

新来的男孩果然这么做了。

阳台上的女人终于能够去更远处的地方看看风景,空气和走廊都是她陌生的,她冷着脸,眼睛却提溜地转,看到什么都新鲜。

又过了几次,她可以和新来的男孩说话了。

男孩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但讲起专业知识来滔滔不绝。女人听得一知半解,却还是要听下去。那个男孩呢?实际上也是想要听众和交流的。两人的关系慢慢地好了,成了朋友。男孩走的时候修好了门厅的灯,等晚上那个男人回来后,疑问道:“你把灯修好了?”

阳台上的女人摇摇头,不说话。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里像揣着一个枕头。月份有多久她已经记不清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等着那个被孕育的生命降临到这个世间,也许那个脆弱的灵魂已经转世了很多次。

男人也懒得和她说话,吃完外卖就打游戏去了。

男孩又来了几次,在男孩来的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她会忍不住露出笑容。

也许爱的火花终于又一次点燃了,但想起来之前的那个男人,阳台上的女人的心就会立刻冷下来。

男孩说:“他不常回来吗?”

女人没否认,他们说话的时候,冬天渐渐地来了。女人已经怀孕了快要七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