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们才能歌唱。”
“歌唱?”
“我听见她们的歌声了,她们在哭,她们在尖叫——安——可是她们原本应该歌唱。”冬妮娅说着,用一只胳膊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她们为什么要尖叫,我听见了,安,救救她们。”
“我们有计划,”安一把拉住了冬妮娅,“先救你妈,再救其他人。”
冬妮娅执拗地去看女巫:“用不了多久,你一定有办法打开这锁,让她们先逃跑又有什么关系?”
在那透明且巨大的玻璃观察窗之后,那些孕妇们像死去的金鱼一样呆呆地坐着,无知无觉,如同死去后被泡涨的尸体。而那个被剃光头发的女巫又开始盯着冬妮娅和安的方向看了,她咧着嘴。
安知道她是个傻子,也知道她曾经是个女巫。冬妮娅的眼中混杂着怜悯和憎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她好像突然想起来她到这几年来一直这么顺利的原因是有安在旁边。显然,这是安的天赋技“感知过滤”的作用,但是这些女人呢,这些女人都只是普通人。虽然一个保安已经被安暴力打倒,但就算她们逃离了这里,她们能够去哪儿呢?
思绪到这里,冬妮娅忽然明白过来,她复杂地看了安一眼:“我又犯糊涂了是吗……对不起,我没考虑这么多。只是那些声音……”
“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安说:“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是你的痛苦影响着你,你也许有一些我从来没有了解过的天赋技能,你打算怎么给它命名?”
冬妮娅往前走,却被安拉住。女巫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她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冬妮娅:“让我做点什么吧。”
她说着,就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看样子早就准备好的纸人来,塞到门缝下面。
“如果她还能记得起女巫的事情,纸人就会成为她的替身,如果她记不起来,纸人就会成为我的替身。”安解释道,“比起助人,我觉得自助对我来说更安全一点。”
那个头发被剃掉的女巫仍旧坐在那里,愣怔地看着她们,安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拉起冬妮娅继续往前走。
警报声响了起来,她们穿过对这些人免进标志的大门,在这座生育中心的后面是一座人造的花园,隐隐约约能看见花园中,有一排像是集装箱堆叠起来一样的房子,这里到处都是监控,生怕困兽犹斗一般。
“他们在找我们,”安侧耳去听,“就算他们记得我们来过,那两个家伙也不会记得我们的样子,大可不必担心。”
冬妮娅点点头,她环视着这陌生的花园,却露出担忧的神色:“但是,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那我们要加快脚步了。”
“万一他们来了,我们没有办法阻挡他们。”
果不其然,早就有人在那儿等着了。那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生育中心,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烂大街,在法律的保护下,这残忍的婴儿工厂合情合理地坐落在这里,以些人想着自己发财,于是把另一些人送了进去——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被他们送进去的人也是人,而不是某种为了婴儿出生而存在的培养皿。
他们人数众多,虽然不知道入侵者是在哪儿,这还是组成为一道人墙。他们嚎叫着、互相讨论着,紧绷着神经:一个女巫!有一个女巫来了!
冬妮娅忧心忡忡,担心地看着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突破这样的防线。
那些人突然像发疯一样互相厮打起来,言语间尽是倾吐的憎恨之语。
“走吧,”安拉着冬妮娅,“我们快到了。”
母亲正瑟缩在床上,脸上蜡黄,看上去又惊又怕——因为她的眼睛下面还挂着两个柔软的肚腩一般的眼袋。她的脸上皱纹横生,因此只能占据一张小床。她看向窗外,窗外忽然出现女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