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在忙碌的几天演出后,剧团总算是放了年假,老傅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准备过年,大部分工作了几年的演员们都在这座城市有一个定所,剩下一部分则是回了老家,
过年,就是团圆的意思。
放假之后,韩叙就去机构当老师,若是有通告的话就接一些私活,总之,她在想尽一切办法赚钱。
也记不清是第几天,韩叙在某一个下午迷迷糊糊地就接了一通电话,还没看清是谁,只听到熟悉的声音将她唤醒。
“小叙!”
是宋易合?
韩叙将手机从耳侧拿开,里面源源不断的传出声音,她又重新把手机贴近耳朵:
“你在哪呀?”
“家。”刚刚醒过来的嗓子还有些黏稠,韩叙清了清嗓子,又道:“自己家。”
“你不回家吗?”
家?
韩叙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指尖在沙发上来回摩挲着,半晌,才道:
“怎么了?”
“来我家过年吧!”宋易合说的随随便便的,就如同儿时嬉闹的口气。
韩叙也只当它是句玩笑话,敷衍道:“好啊。”
她将电话夹在耳侧,起身给自己冲了杯热牛奶,重新坐回书桌前。桌面被她打理的很干净,书面也都被保护的很好,一眼望去都是整整齐齐的,只不过平摊在桌面上的一本牛皮纸张的笔记本却被翻得破破烂烂的,还有几道很用力的笔记划痕。
上面凌乱的写满了一串数字,多用加减号做了前缀,每一笔账,都被清清楚楚的记着。
“那就这样说好咯!”宋易合说的很小声,但不难听出他话语里的开心。
电话挂断。韩叙将手机随手放置一旁,重新整理起桌面,自从上次严硕给了名片,那家广告公司便对韩叙格外的青睐,大大小小的资源都找到了她,也不得不说,从事镜头表演,的确比话剧赚钱的多,从那之后,无论是知名度还是收入,都使她能够在这座城市站稳了脚跟。
笔记本被翻至最前面的几张,稚嫩潦草的笔记一点点勾起她的记忆,又有点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但回味起来,心里总是会暖融融的。
那时还是在韩叙实习的时候,高物价的城市压得她每一天都喘不过气来,偌大的城市里,人与人之间仿佛都隔着一堵厚厚的透明墙,都保持着看起来很近,却又遥远的距离,就像一开始租的小房子一样,独自封闭在一个人的空间里面...
钱,成为了这个空间必备的氧气,人们仿佛都在为了争着同一口气而互相拼搏厮杀,有的人不得不报团取暖,有的则是在寒冰里独自寻找,如果说毕业了就会面临厮杀,那这无一不是一次残酷的死伤决斗。
那一年的冬天异常的寒冷,一年四季中所有的好运都被这个冬天给冰冻住了。
韩叙早早地从宿舍里爬起来,蹑手蹑脚的给自己画了一个体面的妆容,她要去城北的附属区面试模特。从学校里出发到城北,不算去到地铁站的时间,地铁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她顶着睡眼朦胧,给自己泡了一大杯的美式咖啡,对于第一次喝美式的她来说,这既是一种煎熬,又是一种享受。
十八岁就像是一道界限。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也正是这几个月,想让韩叙找不到工作,简直是轻而易举。她干过发传单的工作,也去当过服务员,最辛苦的时候一天下来将整个城市都绕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份工作。
满身疲惫的她带着无力回到了学校,也正是在校门口,她遇到了严硕,热情的他与自己同为班长,因经常一同共事,他便邀请韩叙到他家做客。从超市买完菜,随后严硕亲自下厨为她做了一顿火锅。
也是不知不觉中,汤水的倒影映出了她的不堪,一滴浑浊的泪珠将她的面容模糊,这是她第二次哭着吃饭!这滋味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受,一切的辛酸与苦楚,仅仅是一顿晚饭!也仅仅是一顿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