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寝室门,寝室很暖和。寝室有人,是阿奕。
史奕亦见她神情木然,失魂落魄,好似本我意识走丢了,空余躯壳一般,怪怪的。便凑过去帮她提行李,室内室外温差大,行李箱手柄触感冰凉:“嘿,真够冷的,瞧你这行李冰冰凉。”
文敬贤应道:“哦,阿奕啊,你回来这么早。”
这话答的没头没尾,史奕亦分外莫名其妙,她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文敬贤也说不好她现在抱有的是何种情绪,她说:“我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传说中的绿茶。”
史奕亦道:“你在胡说什么啊!”
文敬贤将方才火车站的事儿讲与她听,史奕亦说:“这可真复杂,不过我听着也就是一个阴差阳错,你挨个解释清楚不就结了?”
文敬贤打开行李箱,归置衣物:“我想想。”
你道是阴差阳错,可是别人未必这样想。解释就是掩饰,碰见的就这一回,那看不见处还有多少回?她仿佛已经脑补出他人会怎样议论此事。
史奕亦过来搭把手:“你不会是不想解释吧?你不解释清楚,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你?对你影响不好。”
文敬贤说:“我百口莫辩,不如就借这个机会,我把话跟苏嘉俊说清楚吧。”
史奕亦试探的问:“那元辰呢?”
文敬贤说:“我不知道。”
如果有可能,她当然不愿惹人非议,尤其不想让元辰误会。这一路在出租车上,每分每秒犹如万蚁噬心。
生活有时候比小说精彩多了。
晚上,睡不着。她收到元辰的短信:“你喜欢苏嘉俊吗?”
她回:“不关你事。”
发出去后又于心不忍,这措辞太过冷硬,想补几句暖话,打了删,删了打,索性不发了。
算了。
元辰顿了几分钟:“你有没有,哪怕一点,喜欢我?”
心中某处不可救药的融化开来:你为什么都不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不好奇吗?
元辰回:“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你若不想说,那我就永远都不问。”
我不求证,我相信你一生。
是假是真,只要你亲口一声。
我一定信任,比任何人更甚。(无印良品:别人都说我们会分开)
第二天,苏嘉俊打来电话,文敬贤穿好羽绒服,总是要面对的,她等这一刻等好久了。他们来到二餐后身的体育场,此时没几个人,正是说话的好地方。苏嘉俊很憔悴,他双手插兜,下巴满是泛青的胡茬。
她见苏嘉俊这副样子,心里难受,不敢在他面前抬头,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事情搞到今日这般比乱麻还乱的田地,全怪当初她的躲避和犹豫。
骂吧,狠狠的骂自己一顿才好!无论苏嘉俊说什么,她都认!
可苏嘉俊却问:“你吃过饭没有?”
为什么却要说这些?他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他为什么不发火?为什么不质问自己?排山倒海的内疚感沉重的快令她窒息。
文敬贤看着他的眼睛,不再闪躲:“我有话对你说。”
苏嘉俊说:“好,你说。”
她顿了顿,终是鼓起勇气:“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对你,不是那种感情。”
苏嘉俊苦笑:“原来如此。”
文敬贤说:“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你对我的心意,我也能感受到。是我太自私了,我之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清楚,是因为我怕失去你这个朋友。如今看来,是我大错特错,我应该一早便跟你坦诚相待的,对不起!”
良久,苏嘉俊问:“你喜欢元辰吗?”
文敬贤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想的。”
苏嘉俊勉强挤出一抹笑:“也许我早该问问你的。”
她想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这个人曾离她那么近,可是她知道,也许就在下一秒,他便要永远的离她远去了。
好想伸手拽紧他。
她的眼泪已经含在眼圈:“我们,还是朋友吗?”
苏嘉俊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开了,他其实走得很慢,很慢很慢。可是,就是这一步一步的走远,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