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千秋已经在衣柜里坐了几个小时了。
她不知道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比起关心外界发生了什么,还是衣柜里琳琅满目的衣装更加吸引她。
不过和这一堆见过没见过的名牌待在一起久了,一开始的兴趣和热情也慢慢地褪了下去。千秋揪着丝绸衣裳无聊地揉来揉去,边揉边感慨不愧是名牌,质地摸起来就是不一样。
看顾双习平时在府邸里只穿纯白棉布睡裙,也不像是热衷于购物的阔太太,她天天生活得如履薄冰,怎么可能还有胆儿挥霍钱财——虽然边察很乐意也愿意让她替他散财。
她一直都表现得无欲无求,佛到了一种境界,也许这是她讨好边察的一种方式。
千秋想出去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又怕顾双习下一刻就来了,左右为难,她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正纠结着,从衣柜门缝里漏进来的光突然变暗了,说明现在是晚上了。
靳千秋以为这又是一个孤单、寂寞、安静的晚上……出来之前她和唐晓翼等人打了招呼,她没回来千万别来找她,她不喜欢独自行动时有人来打扰,所以她在这里没日没夜地蹲了这么久,那帮人真的没来找她贫嘴。
但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因为千秋坐在一堆绫罗绸缎高定套装里,还没过几分钟,衣柜门就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靳千秋坦坦荡荡,安然坐定,反正除了顾双习,没人看得见她。
来人正是顾双习。
外面微弱的光线被衣帽间的百叶窗分割,照亮了顾双习皎洁干净的面容,而这如婵娟般沉静的脸容上此刻挂着泪水,像月球表面被洒了一把钻石碎屑,闪闪发光。她钻了进来,靳千秋帮她关上衣柜门。
昏暗的空间,两个女孩子挤在一起显得狭窄。
顾双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千秋闻到了,她再一看顾双习的身体,乖乖,多了好多道伤痕,一看就知道是新的。
千秋心脏都一紧,她不敢碰顾双习,怕一不小心碰到伤口又给她陡增疼痛:“……边察打你了?”
顾双习把自己蜷缩起来,这是她习惯的自我保护的姿势。比起上回见面,她的头发又长了不少,现在将要及腰,可她的身形却又仿佛羸弱纤细了不少。千秋一看,脑袋里顿时冒出了无数个版本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很惨,但她识趣地一句话也没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千秋迟疑着伸出手,用宽大的袖子盖上了顾双习脆弱的脊梁,权当毯子之类的用来温暖她。
顾双习颤抖了一下,冰凉的手揪住了千秋的袖子,把它拉过来一点点,盖在肩膀上。
她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声音闷闷的:“……是。他打了我。”
“因为什么?”不等顾双习回答,靳千秋自问自答,“算了,你也不用回答我了,我差不多也知道了——要么是你违逆了他的意愿,要么是他不高兴了,我们也不知道天子不高兴的点是什么——你说对不对?”
她没答,但小脑袋上下动了动,算是回应。
小鞭炮靳千秋顿时被引爆,义愤填膺:“什么人啊!这种人就应该接受社会的毒打!让他去死!”
说到这里,千秋先是一愣,旋即一眯眼:“……小姐,您想不想杀了边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