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两个庄子不是普通庄子,那是先后曾经两次下榻过的地儿,又因圣上对先后用情极深,现下那庄子名声极盛,也十分的值钱。二夫人原本微微翘起的嘴角僵住了,看了看魂不守舍的三夫人觉得自己整个人也不大好了。
两个儿媳妇走后,老太太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弯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崔妈妈见此,忙上前扶住老太太,拿了姜黄泼墨引枕垫在她身后。
“这帮孽障,自打老大夫妻去世,沐哥儿袭爵以来,就不断滋生事端。原也不过是在宅子内争抢些蝇头小利,如今竟算计到了宫里头。当真以为我是老糊涂了!”老太太声音沙哑,脸上因愤怒引起一片潮红。
崔妈妈忙劝道,“气大伤身,老太太这是何苦。悄无声息的处置了五姑娘,将这事情压下来,总能太平些日子。待侯爷孝期过了,成了亲,便也就好了。”
一提起羸弱多病的长孙,老太太更觉得心塞。忍不住叹气,“沐哥儿如今一日不如一日,便就是娶了妻只怕也留不下香火。自打老大那年遇伏身亡,这宁远侯府便就没一日安静。眼瞧着五丫头得了太子青睐,入宫有望,这帮蠢货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枉费我与老侯爷多年教导,他们竟都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想想老太太追查出大老爷身亡的真正原因,崔妈妈就觉得浑身发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可怜了五姑娘,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断送了前程。”
“你也当我真的铁石心肠?”老太太挑了眉,看向崔妈妈。
崔妈妈眼睛一亮,回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继续道,“我虽年纪大了,却是心明眼亮。那李显之是老二的得意门生,若说要和府里哪个姑娘有些什么,也该是同二房的两个丫头,如何就会扯到妙姐儿的身上?妙姐儿是侯府嫡女,外祖家又是朝阳大长公主府,自小便是这侯府里头拔尖儿的姑娘,她为人谨慎守礼,知轻重懂利弊,得了太子青睐,她如何会和一个寒门进士有瓜葛?若说佩兰能为的感情不顾一切,我信,可是妙兰绝不会!”
“那老太太这是……”崔妈妈有些疑惑,老太太心明眼亮着,既然知道沈妙兰是冤枉的,便该保住她,整治背后作乱的人,以正门楣。可她偏却让坏人得逞,让沈妙兰蒙冤。崔妈妈觉得,自己跟着老太太大半辈子,却还是仍然不懂她。
老太太抬头看向忽明忽灭的烛火,“郑庄公姑息养奸克子段,小时候只当故事来读,却不料如今真要用在自家人身上。沐哥儿羸弱,如今总要靠着二房支撑这侯府。至于妙姐儿,是去是留,明日消息传入宫中,只看太子对她用情多深了。”
宁远侯府的繁荣都是给外人看的,其实却早已经从内里就坏了。老太太想要力挽狂澜,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沈妙兰只能自求多福了。崔妈妈叹了一口气,扶着老太太在软榻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