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最是繁华的长庆街上,历来是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却不知为何今日这街上突然涌现了大量的御林军,把那京都最负盛名的花楼辛夷阁层层围了起来。
许是这京都平日里太平惯了,在街上遇到御林军抓人算得上个罕见事,街上来往的百姓非但不躲避退让,反倒是在街边驻足围观,且凑热闹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御林军只好加派人手把街道两边百姓拦住,清条路出来。
两边的路已封住,唯见一驾木质的马车从街道尽头驶了过来,恰好停在那辛夷阁门口,全京城仅国师府有一架全木质的马车,就是寻常百姓也知这车里是何人,纷纷张望着想一睹大人仙人之姿。
喧哗间,那车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一白衣出尘的男子缓步下了车,便见那男子长身玉立,爽朗清举似翠柏修竹,然那疏朗的眉眼却是极淡的琥珀色,周身之气清冷不似凡间人。
此人正是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因其在国子监兼博士,人又称其为类尘先生。
没想到这年头还能在街上遇到国师大人亲自抓人,更别说是在这烟花柳巷之地,临街的百姓一时看得起劲。
从那辛夷阁里出来了个身着护甲的御林军,手里拿着个红色的物件,径直走到了国师大人身边,神情颇为无奈,“大人,那丹砂公子,又跑了。”
这已不知是第几次让那红衣小子逃了,本以为这次有国师大人指点方位,定能将此人抓捕,没想到还是让人跑了,他们御林军已因此事颜面尽失,更不敢去看国师大人冰潭般的眼神。
“属下破门而入之时,便见那人已换了衣服跳窗而逃,只在窗边拾到了这个。”武官说着便将手里的绯红外衫递了上前,不过半响也无人接过去,他突然想起这位大人洁癖的传闻,便立马改口,“人未抓到,想必这衣裳也无大用,属下这便差人烧掉。”
许久无声,抬眼却见那位大人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红衫上。
“留着吧。”初春的暖意也化不掉这话里的冰冷,吉安疑糊的看了看大人离去的背影,伸手从武官手里接过了那衣裳,小跑的跟了上去,一时竟也没参透大人的意思。
国师大人未说什么便离开,令那武官长舒了口气,明明那大人不曾习武,自己站其侧却总觉得压抑得紧,好在总算是熬过了今日这一劫,让人快速收队从长庆街上撤了出去,而没看到什么好戏的百姓们自然也一哄而散。
吉安抱着那衣衫跟在大人后面,眼见就能驾车回府了,却见准备上车的大人突然收回了迈上木阶的脚,回身往辛夷阁的方向走了去,看这架势竟是要进那烟花之地,可大人这般高风亮节之人怎能进这花楼。
急得要死的吉安连忙惊呼了几声“大人”,可大人又岂止是他能拦得住的,一个眼神看过来他便噤了声,乖巧的跟在其身后。
这辛夷阁内的胭脂味重得很,身边不时有浓妆艳抹的女人经过,一向不沾染女气的吉安跟在大人身边吓得大气不敢出,躲躲闪闪的样子生怕这院子里花枝招展的女人碰到自己。
而反观一身凛冽之气的大人倒是对此般景象视若无物,其样貌虽出色到极致,可这与花楼格格不入的模样反倒是让姑娘们不敢近身,畅通无阻的走到了二楼最深处的一间房前,在外面隐约能听到女子嬉闹之声。
手一推,那里边锁着的门便“嘭”的一声被人硬生生打开了。
“啊”,屋子里的姑娘们被这声响吓得尖叫,还以为是方才来过的御林军又回来了,忙抱团缩在屋内一角。
待定了定神才发现门口竟是两个样貌不凡的公子,不知是不是走错了屋子,那两人一冷漠一惊恐的样子似乎也不是来这找乐子的。
待看到那少年手里抱着的绯红衣衫,屋子里一位娇艳的姑娘走了出来,“看样子两位公子是来寻那丹砂公子的”,美人杏目一转,“可惜不巧”。
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屋内一扇大开着的窗子,“那人已从窗子跑了。”
女人的话似乎并非白衣男子想要的答案,只见他冰冷的眸子扫视屋内一圈,在一处停了下来。
“我是来找这位姑娘的。”素白的身影大步向角落里的姑娘们走去,便见他有力的大手从人群后面握住了一似玉脂般的手臂,带出了个青粉罗裙的姑娘。
那姑娘气质出尘,一直遮挡着脸的手这会被男人拉开,虽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模样却生得极好,不施粉黛的小脸稚气未脱却又妖娆动人。
小姑娘小手不停的扭动着想要挣脱男人的大手,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惊恐。
见那男人要把小姑娘带走,方才站出来的姑娘这会急了起来,连忙上前欲拦住他们,“公子,咱这阁里的姑娘可不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你确定,”淡薄的眸子似是知晓一切,反问道,“她是你们阁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