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无病一边打着小算盘,一边听着骚情的音乐,没过一会儿,脑中竟不由自主地放空下来,做起了往日最爱的白日梦。
说来奇怪,他从小就很容易发呆,一发呆,眼前就浮现出很多画面,他在那些画面里有时在读书,有时在打仗,有次比较幸运,竟然看到了一个古装美女端着个碗朝他走来,口中还温柔说道“大郎,该吃药了”。
可惜他还没能摸上那双雪白的小手,就让老师的粉笔爆头打断了画面。
也正因为上课老走神的缘故,他中五没读完就辍学出来混古惑仔了,大年三十都不回家,把爸妈气得要和他断绝关系。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晚上泊车,上午睡觉,下午就看着天花板做白日梦,日复一日。
他曾经溜进电影院去看那些硬桥硬马的武打片,只觉得比起白日梦里的场景差远了,那刀刀见血的实感,可不是掰一两根芹菜比得上的。
就是有一点让他不太爽,每次做完白日梦,他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初时他以为这是后生仔被刺激后的燥火,通常就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龙虎豹来发泄。
直到某次看场子,他辣手把一个闹事古惑仔的头砸破,看着鲜血从古惑仔那张惊恐的脸上滑落,他心中突然涌起了熟悉的做完白日梦的感觉,只是相比起来十分轻微。
而那个古惑仔在被他砸了一啤酒瓶后,竟然瘫倒在地上,直接吓尿了。
后来他听在场的一个古惑仔说,当时他的眼里,有杀气。
吕无病不信,那古惑仔指天发誓,唾沫横飞地说他爷爷当年打过日本鬼子,生气的时候眼睛就是这样。
吕无病半信半疑。
杀气?听起来挺威风的嘛。
这种良好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在另一次看场子时被人爆头为止。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惊慌中又带着报复快感的脸,对这句话领悟尤其深刻。
杀气自然是吹牛比的产物,但不妨碍他从白日梦中找乐子。
比如今晚在砸场子的前夕,他就又做起了白日梦,这次是一个血腥而又香艳的梦,疯狂宣泄兽欲的大头兵,双眼无神的女人,还有黄泥墙上洒的血。
吕无病眼神空洞地看着舞池中央,夹烟的手指不断颤抖,亮红的火星已经烧到了烟嘴,把他的手指烫出道道白烟,他却浑然不知。
为什么。
他明明没有什么想问,脑中却跳出这三个字。
与此同时,在他视而不见的场上,却现出了五个年轻人,他们从卡座旁经过,随手顺走一瓶二年的拉菲,或是一瓶人头马,脸上嘻嘻哈哈地笑,手下却毫不客气地把起来理论的客人推回位上。
有人大声叫骂,有人去喊看场的人,嘈杂声音和各色视线中,五人走到舞池里,其中一个长发英俊男子拿起麦克风,宣布道:
“不好意思,洪兴来扫场子了”
“走吧,没得玩了”旁边一个染着绿毛的高瘦年轻人大声起哄。
场中众人用看猴的目光看着他们。
陈浩南咬开松动的瓶塞,往嘴里灌了一口二年的拉菲,眉头微皱,似乎喝不惯,然后把酒瓶高高举起,往舞池中间大力一摔。
砰的一声,玻璃渣和酒水四处飞溅,吓得几个近处的舞女高声尖叫。
他身后四人得到信号,也狠狠地把酒瓶往舞池摔去。
酒瓶声声爆裂,舞池一片狼藉,场中鸦雀无声。
陈浩南把嘴凑到话筒边。
“留下来的,生死自负!”
众人哗然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