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寿宴那日,我与他初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可能心动了。”张绿衣拿起手边的笔说道。
“娘娘,您和他。。真的。。?”盈袖此刻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你想什么呢?只是刮风的时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了对方一眼,他大概没见过我这样的人,有些好奇吧。”张绿衣一边写字一边说道。
“他好奇,他就造谣啊?”盈袖很是自然挽起袖子去磨墨。
“他本就是天下第一美男,这样的流言在他身上得有上百件了,对我就大不相同了。”张绿衣轻声说道。
“这个人,一定没安什么好心。”盈袖从五年前起最恨的就是这个天下第一美男了。
“哎,他对我安过好心吗?有一日,他若真对我好心了,我怕是才要被吓到。”张绿衣轻笑着说。
“那娘娘,我们怎么办呢?这流言传的可真了,还说娘娘您神通广大,连刮风下雨都能控制的了。”盈袖略带焦急的说道,手中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
“我?我与他绝无再见面的机会,流言传久了,自然也就破了。”张绿衣最担心的不是她喜欢何景明的流言,而是她能呼风唤雨的流言。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太白山人的关门弟子,寿宴上有刮了那么一阵风,她被妖魔化了,这太子妃的位子就坐不稳了。
她低头认真的写着呈给徐皇后的请罪书,轻声说道:“但愿这封请罪书能帮上忙。”
晚间,朱高煦一个人在汉王府湖边的亭子里耍酒疯,见人就打,府中的詹事没办法了,就去小院求何景明。
“王爷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何景明捡起地上的酒壶问道。
“哼何先生,你不是神通广大,料事如神吗?太子妃上了一封请罪书给母后,说她给自己师傅备的寿礼太轻了,得罪了报恩寺的神灵,自请在东宫清修赎罪呢。”朱高煦红着一张脸歪歪扭扭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让王爷烦心的呢?”何景明问道。
“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倒是想办法让太子妃也喜欢你啊,她最好能为你做点儿什么,这样,这东宫不就被拉下水了吗?”朱高煦边喝酒边说道。
“王爷怎么就知道太子妃不喜欢我呢?”何景明悠然自得的坐在了凉亭的石凳上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
这话倒是让朱高煦来了兴致,他跑到何景明身边坐下轻声说道:“先生,您和太子妃以前认识吧?”
“自然,见过很多次。”何景明微笑着说道。
“我就说嘛,都是太白山人的徒弟,怎么会没见过呢?她是不是送过荷包给你啊?”朱高煦笑着问道。
“是的。”何景明喝着酒,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话,他倒是没有撒谎,他在张绿衣未及笄时见过她很多次,他还参加过她的及笄礼,她手中袖的五颜六色的荷包没人要,想要硬塞给他,他也没要。
“我就知道,就凭你这张脸,我们就能赢。”朱高煦说着话,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爷喝多了,送王爷回府吧。”何景明起身对身边的侍卫们说道,自己却看着黑呦哟的湖水,陷入了深思。
张绿衣应该完全不记得他了,按道理讲,他们只在前几日的寿宴上短暂的看了对方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他何景明竟真的有些心动了,他怕别人察觉出不对,索性就让大家以为张绿衣看上他了。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对一个相貌平平的人妇动心呢?在内心深处,他隐约知道,是因为这五年间无数次的交手,他为建文帝、为朱棣、朱高煦筹谋的几乎所有事,最后都毁在了这个女人手上,如今朱棣坐拥天下,朱高炽和张绿衣可畏居功至伟,但是世人竟没有一个觉得是这样,普天之下的老百姓竟然都觉得这天下是朱棣和朱高煦打下来的,而张绿衣那些攻心之举,不知为何,竟从未有人提起过。
从朱高炽坐上太子之位那一刻起,他何景明就输了,输的很彻底,他知道他输给了谁,但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输,他猜到了一些,可还有很多他想不明白的事,他很想当面问一问张绿衣,但男女有别,他甚至都没见过长大的她。
何景明望着幽暗的湖水,轻笑着说:“张绿衣,有些事,我要你亲自对我讲。”
第二日清晨,朱高煦笑呵呵的去上了朝,下朝之后,又笑盈盈的跑到朱高炽身边说:“皇兄,你还不知道呢吗?太子妃行及笄礼的荷包送给何先生了。”朱高煦说这话的声音很大,摆明了就是让路上所有的人都听到的,朱高炽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向前走去,路上听到这句话的朝中命官都很是不安的看了看身旁的同伴。
这话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徐皇后和朱棣的耳朵里,徐皇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行及笄礼的少女,也才十二岁,还不懂事,就一个荷包而已,朱棣听完理都没有理。
朱高炽此时却非常少见的生气了,他回到东宫,径直去了后殿。朱高炽一向温文尔雅,鲜少动怒,如今铁青着一张脸,把一路上的侍卫、婢女都吓到了,就连常年跟在他身边的隐逸都觉出不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