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觅一愣,想着当初那件事在长桥村算是家喻户晓的大事,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时应该来了不少记者。
许觅摇头:“我不是记者。”静了会,问:“纪芷舒以前是住在这里吗?”
“她没住这,住在隔壁,隔壁是我家老房子,以前我租给老陆家的。”
就听张大爷又问:“你不是记者,那你找纪芷舒什么事啊,他们家早搬走了。”
天渐渐黑了,屋里亮着橘黄的灯,瓦数低,有尘埃的错觉。
她说:“我知道他们家搬走了,我想问问当年陆浮生的事情。”
“陆浮生!”张大爷布满皱纹的脸挤在一起,像丘壑层叠着过往,“你打听小陆的事情做什么?”
张大爷语气谨慎起来。
许觅望着屋檐上的蜘蛛网,张了张嘴,说:“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想要了解他的过去。”
许觅的年纪看着也不大,张大爷心里默默算着,陆浮生今年也该有二十了,这个女孩子孤身找来这里,应该是听到了当年的事。
二人说不定是情侣。
张大爷说:“你不能因为那件事,就看不起小陆,这孩子可好着呢,心地善良,那是他爸活该。”
“大爷,我不会看不起他,您能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吗?”
张大爷见许觅态度陈恳,斟酌片刻,也不再怀疑,粗糙的手抹了一把脸。
“这事说来话长,老陆带着一家人住进来时,小陆才五岁,小陆她妈妈是学校老师,文化人,村里的人都喜欢她,是老陆害了他们母子。”
“我把房子租给他们一家人时,还记得老陆穿的很讲究,本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啊,那时我听村里人说,老陆他们一家人本是在津南城,可是跟人合伙做建材生意失败了,合伙人捐款跑了,商家上门要钱,他们家就把房子卖了,隔壁屋一住就是十年。”
房子是卖给她家了,那年她十岁,买房的时候,她也在津南,只是过去太久,很多事情记不清了,不知道那时有没有见过五岁的陆浮生。
她静静听着,不插话。
张大爷叹息一声:“这老陆平常人还好,就是脾气爆,生意失败,住在这里天天喝酒,喝完酒就将气撒在纪老师身上,我还拉过好几次,打的太凶了,小陆就一直哭,后来也不哭了,抱着纪老师不吭声,老陆就连着两个人一起打。”
“那十年,老陆也干过一些零工,但是心高气傲,瞧不起粗活,后来被人骗去赌博,这人一下子接触赌博,眼都红了,赢了几次,还请我们街坊吃过几次饭,再后来就没赢过,欠了一屁股债。”
“听说纪老师把所有钱用来还他爸的赌债,无底洞啊,小陆这孩子很省心,成绩又拔尖,从小学就偷偷去给人当童工,帮着买菜,捡垃圾卖钱,被我看到好几次,都不让我告诉纪老师,后来纪老师知道了,还打了他一顿,他还是偷偷找人干活。”
张大爷黝黑的脸隐隐气愤:“老陆这人真不是东西,平时不着家,一着家就是要钱,小陆长大了些,就挡在他妈妈前面,老陆那些年是往死里打,这孩子可怜啊,村里人都是农村人,也不会找警察,两母子被虐打就是十年,听说纪老师当初是跟老陆私奔来的建南,一直都忍着气不散,就是苦了孩子。”
许觅弄力搓着手指,指尖连心,手指疼了,其它感觉就轻了。
“我还记得那是个夏天的晚上,我刚从县里买了菜苗子回来,就听老陆又回来要钱,纪老师不忍心孩子受苦,早一个月前就提出离婚,老陆这次回来喊打喊杀的,我急忙把菜苗子放到家里,还没来及去帮忙,就听到老陆一声惨叫,等我再过去时,老陆已经躺在血泊里,手里还拿着一把染血的菜刀,小陆身上受了一刀,都是血,魂都快吓没了,纪老师抱着小陆在血堆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