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与琼华一行人一路行至望幽城最金贵的一块街口,附近都是些达官显贵住在这里,论装潢,论气势当真是互不输场。
只是这家人的府邸并不似如此,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一个拐弯,入眼便是十分精致典雅的门头,不镶金鎏银,不浮夸炫耀,只是十分简单地用小隶字体清瘦地写着李府二字,院内有竹叶伸出墙围,竹枝掩映,十分清雅。
这家的主人不像那种十分媚俗的人,应该是为人端方温和,品味不俗的人吧。桃夭这样想着,由那妇人领头敲门而入。一进大门,扑面而来的一股十分幽微,却绵延不绝的清香,这香气迅速流转四肢百骸令人通体舒畅。
“这是什么香气,竟这样好闻。”桃夭胜在天凌烟泽,那里是桃花的故地,花香她自然熟悉,更何况在天阙跟着琼华这么熏陶,天宫该有的新鲜玩意儿她也偷摸熟悉了一遍。
可这种味道,当真十分不一般。
“姑娘的鼻子真是好灵光!”那妇人眼中带着赞许道:“这香是我们老爷之前一直喜欢的,采来刚开的橙花与茉莉,配以他专门调配的药水,经过反复蒸制晾晒之后才有此香。”
“你家老爷品味不错,这香的味道确实很特殊。”在一旁一直默默倾听的琼华忽然开口。
“没错,这望幽城许多香坊,甚至其他达官贵人都曾师徒从老爷手里买走他配香的方子,这香在望幽城一度被炒到百金呢!”夫人说话时脸上十分自豪,眼神中也散发出欢喜的光彩。
“你家老爷很擅长制香?”琼华又问。
“那倒不是……仔细想来,好像老爷也就只会调配这一种香。”妇人沉思着回答,脸上也逐渐泛起疑色:“甚至之前我家夫人想叫老爷帮她调另一种香,可老爷似乎连最基本的制香原料都搞不清楚。”那妇人长长叹一口气:“嗨,谁知道呢,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懂什么。”
说话间,妇人领着桃夭和琼华来到李府的内宅,绕过一个小花园,沿着精致的回廊一路走去,最中间的一间古色古香,装点雅致的厢房应该就是李老爷住的地方。
还没走进,就看见一行仆人婢女神色紧张地进进出出,房间里传来一声东西掉落打碎的声音,隐约还有喝骂,十分刺耳地传入桃夭耳中。
“滚!滚出去!别叫我再看见你!我不许你再碰我!”
桃夭和琼华刚一进屋,就看见地上一堆打碎的茶盏,塌前站着一个战战兢兢哭得伤心欲绝的贵夫人。骂人的男子在病榻上半卧着,若不是他须发尽白,看起来应该还是一个十分年轻,风度儒雅的偏偏贵公子。
此人想必就是那妇人口中的“老爷”。
“夫人……老爷又不认得您了。”那妇人一脸戚色地扶住简直要哭到的贵妇,“您站远一些,等老爷睡下了您再上前照料吧。现在这样,怕是会伤到您啊!”
夫人眼光扫到琼华和桃夭,见有外人,十分努力地收了哭声,戚戚然盈盈下拜,甚是惹人怜惜:“想必这二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仙师大人了,小女子月盈见过二位。小女子听闻仙师神通广大,能除妖邪,请一定救救月盈的舒玹,求求您了……”说着,竟屈膝跪下,朝着琼华就是一拜。
月盈其实也是个美貌女子,见她这个样子样子就连桃夭也似有不忍。月盈在丫鬟的搀扶下答应先回自己的房间等待消息,只留下那名妇人跟在琼华。
此时的琼华眼光十分平静地看着李舒玹,从他进门那一刻起,李舒玹就没拿正眼看过琼华一眼。他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很显然并没有睡着。他这样的态度,就是连自己连月盈跪下乞求琼华时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