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白行骁(1 / 2)凡歌封疆首页

大越景泽元年,越帝临泰山,祈国泰民安,山河永固;泰安十八年,天朝盛京被四路大军踏破。至此,天朝六百七十三年兴亡史翻页,明、原、华、北四国封疆裂土篇章揭开。时值四国建国十年,举国同庆的气氛又赶上春节年关,天下四方呈现出一派喜庆祥和。

明国国都庆祝从年前开始,每日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这日初三,千树万树璀璨华光,房前屋后亮若白昼,水中水景笑靥如花。

尤其是这十里塘!真真是繁华盛景,美不胜收。四年前上演的盛大舞龙舞狮,十里塘一举天下知。此后年年盛会,都会叫人赞不绝口,甚至吸引他国百姓不远万里,一睹盛况。天时,人和,但要想占据地利,那非得千金万金作数,方能有个绝佳观赏之处。环着那精美苏绣铺就的高高舞台,一幢华丽楼层拔地而起,最顶处让人一度觉得可以够得着月亮,那是真金白银足够都未必坐得上去的。在明国国都,权钱俱足的并不少,越往高处,越是拔尖,即便最接地气的一层也满坐着各行各业家底殷实人家。

明国风俗相对开放,对女子,尤其是对贵族家的夫人小姐比较宽容,时逢节日抛头露面已是常事。往年十里塘推出节庆活动,入座的不乏一些夫人小姐,透过帘纱观看,但今夜也不知怎的,几乎不见女子。除了最高一层看台被屏风遮挡掩映,往下几乎都是大方敞开,生怕视线不够开阔,从看间投出一双双火烧火燎的眼光。

白行骁轻蔑一笑,十里塘年前就打出的所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谁都懂了其中隐晦,若真有携妻女的,真得赞叹一句夫妻情重、一家和谐了!他是少有不在此刻暖熏熏气氛之下的人,甚至显得几分无聊困乏,突然作了一个拉弓的手势,对着仅高过他一层的顶处放了一下,郁闷地长出一口气!买不到最上座不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只是吃吃喝喝,说好的空前盛况呢?他虽不好美色,但喜玩乐,难免生了猎奇之心,又顶着国都头号纨绔子弟的头衔,这种场合不出现,说不定明天就出现他有隐疾的说法。不过若早知道要等到这个点儿,他才不来,躺到床上四仰八叉睡大觉多好!

他正要再打一个哈欠,突然一阵叮叮铃响,风吹拂下清脆入耳,甚是好听。他缓缓转头,一眼看的竟是人家女子的脚踝。白色铃铛随着步伐,一颤一颤,到了锦绣高台。他的视线上移,终于落到了女子的脸上,不禁皱了皱眉,望过去,听见一声娇柔问安:“南曲谷妍依见过各位。”

南曲曾是前朝陪都,最是风景秀丽之地,战乱中一度惨不忍睹,后来经明国大力整顿,才恢复了山明水秀,得一“明珠”之称。一方水土一方人,南曲如此钟灵毓秀,难怪养的人儿如此可人!桃粉裙裳,明丽姣好,实在是让人目不转睛。目光纷纷落在谷妍依身上。

白行骁也一样,直到与谷妍依的目光一接忙收了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听她盈盈一笑,“妍依本带来一首琴曲,恐无聊乏味了。不如斗胆献上南曲歌谣,各位意下如何?”

自然无一不叫好。只听黄鹂歌喉,低回巧婉转;只见纤纤素手,含羞半遮眼。

“念

花颜

卷睫盼

东风识君面

未语先晕红脸

吾嗅青梅扑萤看

唇儿弯弯心也芳甜

雨打芭蕉廊下和泥嫌

忽荒草凭阑天涯望君远

子规啼花落无眠坐伴灯暗

罢了罢了泪眼梦场千里云外

还是拆了这墙烽火三月走长关

诉初见下眉头又上心头见君知难

天不怜见盼北雁送去三愿一世长安

抛万事胜意也敢孤魂玉碎岁岁等君还”

小女儿情窦初开不敢吐露的娇羞,面对心上人即将远走的不安,长夜漫漫盼望归来的凄凉,明知思念无望也不改痴心的决绝,她一颦一笑,一词一曲,表现的淋漓尽致,让人动容。为才情,为绝色,为哪般都好,一时掌声雷动。

白行骁听过这首曲子,三年前,南曲,一家茶楼,穿着粗布麻衣、扎着两个大麻花辫的小姑娘,笑容灿灿,唱着同样的词,却仿佛是一首再开心不过的歌谣。他看着此刻身处高台泪眼含笑的女子,与昔日的清澈笑容真的不一样,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白行骁对着谷妍依泪眼朦朦的目光,见她张口又合上,来来回回几次,仿佛含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与他说起。面对重有千斤的目光,白行骁再一次慌乱地撇开视线。所以当喧嚣杂声一起,他就心烦意乱地想砸人,什么混帐东西,好好的风雅听曲,竟能如此龌蹉,脏了人眼!

原来不知谁带的头,接连好几人吆喝起“请谷妍依移步,入帐相陪”,还煞有介事地竞起了价。有人当玩笑,有人却不能更当真,摆出在国都勾栏的猥琐样子,毕竟吸引他们来这里的可不是什么风雅,是让他们口水流一地、听过还没尝过的“万种风情”。谷妍依样子不是绝顶,论姿色比起国都的头牌还差了几分,但她胜在清丽,沁人心脾的不俗,这对埋头重口味惯了的苍蝇很有吸引力。

白行骁又不禁看向谷妍依,谷妍依低了低头,将脸埋在阴影里,轻言:“今晚没有‘相陪’一说,妍依告辞!”

“哟,南曲的花魁这么清高啊!”

这一声让全场顿时静了下来。别国外地来的在心里纳闷此人是谁,但看这副身处高位的架势也能估到轻易惹不得,而知晓这人身份的闭嘴饮茶,面上挂着等热闹牺开场的好笑表情。

被暗笑无良二世祖转“清淡“口味的混球小侯爷十分满意,愈加显得有排场,上前一步,“老子花万两,就只能听个清唱!好说是相陪,不好听那就是‘骑乘’了!”一时哄堂大笑。

那小侯爷盯着谷妍依,目光愈加赤裸。明明二十左右岁数,硬是一点儿少年气也无,比四十好几的还显油腻。这也怪不得他,他吃的就不清淡,从小素的不吃不说,年纪不大那事经验却不少,只是从来不尝鲜儿啊雏儿,觉得太嫩硌骨头,也不会伺候人,哪里比得上臀部溜圆的能风骚,能让他疼到心窝窝里去。可今日看到谷妍依,他却显得兴致十足,盯着谷妍依那刚唱过小曲的小嘴,好像想拿来吃一口。

白行骁太他娘的恶心这二货了!见谷妍依垂在两侧的手握着掌心,想是正按捺克制着自己。他突然想起初见她那次,她也是被人调戏欺负,她指着人大骂,他把人打跑了,她还上赶着踢了人几脚,那时是真痛快!

“江淳,原来你好这口!可惜啊,本少爷家的母驹刚下完崽,不然倒是可以满足你!”不考虑字词的雷人,这时出言本身也是平地惊雷,白行骁知道自己成全场焦点了,果然眼光齐刷刷过来。看吧看吧,正是小爷!

白家世代经商,家业广走天下,根基在苏城。前朝亡后,明国改苏城为丹宁,白家入了明国,贡献了将近明国每年五分之一的税收。白家在国都也有生意,主要是与官家买卖从丹宁运来的布帛绣品和苏粮大米,而“坐镇”国都生意的就是这甩手掌柜白行骁。所以一看是白行骁倒是不惊讶了,要说这国都能跟小侯爷江淳开杠的也就是这一个混世祖,富得流油的白家大少爷白行骁!

“白行骁你!”小侯爷江淳顿时脸红脖子粗,指出去的手像是要掐死那个狗胆包天的人!白行骁抬手挥了挥,亲切地摇手打了个招呼,嘴形却是:“你爷爷我在这儿!”

二人此前没照过面,但恩怨颇深。因他二人在国都都不低调,方方面面都有得一比,但总体上白行骁比江淳要讨人喜欢。白行骁知道这点,还是听说去年江淳强行要红菡楼新进的姑娘,姑娘不肯,拿头撞了柱子,鲜血淋漓言道,宁肯给混世魔白行骁提鞋也不伺候他江淳。白行骁听了开怀大笑,跟班白黑那时就提醒说那江淳估计恨死了他,以后得尽量绕道。

“哟,白大少爷,没想到在这儿见到,幸会幸会!”说话的是江淳身边唇红齿白的粉面书生,国都谁都知道关系可不只是江淳的书童,随时出入的玩伴可能恰当些。此时书生拉住江淳,铺开一脸笑说:“不是都说白大少爷什么都玩,就是对女人没兴趣,还一直想问候白少爷身体是否不适!”

白行骁最烦这种男不男的东西,没好气回道:“本少爷身体好得很!倒是你们,什么都能下口,也不怕烂了身体,得了什么治不了的!”

“白公子提醒的是,别看这谷妍依漂亮,南曲的头牌,干净不了哪去!站的再高,与天香楼的也分毫不差!哎不对,有差有差,那些姑娘多好,知道自己位置,不像这谷妍依下贱胚子一个,还要摆谱,就像什么来着?”书生一拍脑袋,“白公子刚说的那种,要人拿鞭子抽的东西!”

“我操!”白行骁气得不轻。他骂得人,也皮厚经骂,可这龟孙子一句句全还在了谷妍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