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敖妍支撑着身体,师延要扶她,而她却几乎是爬向了卫无情跟前,跪在他面前。
这回敖妍不再像先前那样无力,而是哀求他道:“求神君,敖妍愿为长兄挨这责仙杖,但求神君开恩,不要再夺兄长的龙子身份”。
敖妍的言辞恳切,又是那样无力地向卫无情叩首。
卫无情竟也对她怜惜起来,她本不该卷入这件事情当中,可却拼劲自身全力也要保下自己的兄长,实在令人动容。
可天规不可违,天帝有旨,更不能抗旨不遵,卫无情的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语气平静地对敖妍说:“天河龙君罪责难逃,任谁求情也是不可改变,亦岂能由你代他受过,而你今日所作所为,皆是过错,有愧仙人德行,还是自行到天帝面前去请罪吧”。
卫无情说完,他不敢再去看敖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任何过错,却对这个女子心存愧疚。
他走到一边去,心里努力的说服自己,这女子先前无理取闹,几番闹腾,现在又在这里装可怜,自己身为执法的神君,公正无私,恩怨分明,绝不能心慈手软。
他吩咐手下道:“将她带下去”。
“是”,两个手下上前,要将敖妍扶起。
敖昀走过来,制止了他们,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去扶起敖妍,师延上前帮忙,敖昀让敖妍靠在自己怀里,环着她虚弱至极的身体,要将她带离这里。
天帝听了仙官的禀告,当即震怒,握起拳头,捶打了一下面前的玉案,怒道:“这敖妍,实在放肆,朕的旨意,她竟敢违抗,胆敢在天界如此肆意妄为,哼……”。
“天帝息怒”,仙官道:“南海龙王在殿外等候,天帝可要召见?”
天帝深呼吸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吩咐仙官说:“召南海龙王”。
“是”,仙官行礼,退出宫殿。
敖昀扶着敖妍要带她走,敖妍不愿离开,可她的身体很虚弱,不如四哥力气大,被他强行扶着走,他们背对着敖旭。
卫无情又拿起了责仙杖,虽然今日执法经敖妍一再搅和,也消耗了他许多精神和力气,但是,执法之事,原定今时,就不得更改,没有天帝传旨,就更不能自行决断,即便中间出了这么多事端,也不能再继续耽搁。
这次他想速战速决,当即举起责仙杖,汇聚一身神力,杖落闷响一声,击打在敖旭的龙背上。
敖旭当即痛苦难忍,仰头嘶吼,声音响彻云霄,甩尾挣扎,利爪在谪仙坛上抓出道道痕迹,他已经没有了仙法护体,以龙身承受,自然比敖妍挨的一下痛上百倍。
敖昀自然心疼,知道敖旭将死,他不敢回头去看,刚才龙王带着两个哥哥离去,现在这里也只有他能控制住敖妍,他要顾全大局。
敖昀含着泪,扶在敖妍身上的一双手也变得颤抖了起来,他紧紧搂住敖妍,关键时刻到了,他不能放松警惕。
敖妍已经哭成泪人,一直在用微弱的声音哀求敖昀说:“四哥,救救大哥吧,求你,救救大哥……”。
敖昀始终没有回应她,更不敢看她哀怨的眼神,只是把她更紧地搂在怀里,敖妍无力地跟着敖昀,走到下谪仙坛的台阶前,她还是要再看敖旭一眼。
卫无情又举起了责仙杖,他要趁敖旭还没有缓过痛来,连续击打,否则中间停断,会让他更加痛不欲生,长痛不如短痛,他深谙这个道理。
卫无情又尽全力地,连续地击打了三下,敖旭一直在挣扎摆尾,忍受剧痛,恨不能在谪仙坛上翻滚。
遭受击打处的鳞片也掉落下来,血肉模糊,终于,他的脊骨碎裂了,从裂缝处发出光芒,他的龙髓血流淌下来。
敖妍一直站在台阶上,不肯在走,她转头看着敖旭,慢慢地,金龙消失了,变成了人,一身白衣沾染血色,他微闭着眼睛,面容苍白,身体是那样的脆弱,躺在冰凉的谪仙坛上,迷蒙着双眼,仰望着天空,将死一般。
修为和身份都不复存在了,他仅存的,也只有这一生的记忆了,他想,那个与他相恋,却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的靖瑶,会不会也在思念着他,等待着他呢?此生寻得一份真情,却要辜负她了。
这时,卫无情走到他身边,施法,敖旭闭上了眼睛,他很累了,很想睡去,此生所有的记忆,都在眼前穿梭一般,让他眼花缭乱,任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每个人的脸。
最后,敖旭实在太累了,昏睡了过去,记忆也被卫无情取走,握在手上,任由它破碎,紧接着一阵风吹过,记忆的云团随风消散。
敖晙赶到了,他本是来阻止敖妍的,可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他看到了卫无情亲手毁掉了敖旭的记忆,无奈的低头叹气。
谪仙坛的后方是万丈深渊,那是通往人间的地方,所有被贬凡间的仙人,都会被从这里推下去。
敖旭最后的命运自然也是这样的,卫无情的两个手下,将敖旭扶了起来,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任凭两个手下拖着走。
看着敖旭被带到了谪仙坛后方边缘,敖妍挣开敖昀的手,想要追上他们,敖昀也追了过来。
敖妍只是还想再看一看敖旭,可自己动作慢了很多,敖旭已经被扔了下去,他们就像舍弃一件废物一样,推出谪仙坛,丢到下界,丝毫没有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