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采薇你这是刚刚回来,丞相大人又是多年一人,此番肯定是有许多不周到的,”钟离月一脸温柔,“正好我今日也无事便想带你出去转转,多熟悉熟悉,以后咱们出去也就方便了。”
“啊,这样啊。”钟离采薇的标志性假笑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立刻变成了十足十的真笑,特别的诚恳,但是还带着一点点阴险就是了。“我也想着出去转转呢,正赶上疏颜姑姑来了。”
“既然如此,那便等吃了这盅茶,我带你去转吧。”钟离月见她答应,心下喜悦。
然而这一喜悦,有些话就不是那么谨慎了。瞧这话说的,真的很像是当家主母,就算自己过得再怎么不齐全,好歹是自己府里的事。并且,谁跟你咱们,以后出去多转转当然是要和亲近些的人。钟离采薇点着头,继续喝手中的茶。
“不过,桦予即是来找我的,我也不能怠慢了她。”钟离采薇看上去有些为难。
“这是自然,客人还是要好好招待的,”钟离月将茶饮完了,她放下茶盏,很是大方地说,“桦予姑娘定是要同去的。”
“这样的话,也是多个乐子。”钟离采薇也喝完了手里的茶。当然了,多叫上一个人,就多花上一份钱。而且,桦予在自己的身边,以她那个说话一针见血的性子,除了她们钓出些有用的东西外,还定能引出不少乐子。
“恭敬不如从命,桦予也正有这个机会开开眼界。”桦予稍稍有些烦躁,说话文邹邹的让她很不适应,但是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有钱就是金主,对,就是金主,千万得奉承着,等花完钱再说别的。
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
有人请客就是不同,出入都有接送。
不像昨日跟李晟延出去的时候,她就是跳树回来的……
丞相府不喜奢靡,日常出去玩乐很多时候都不用马车,不过偶尔体验一次,感觉还不错。
钟离月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巴结钟离采薇,带她来的地方也很有档次,都是些顶好的铺子,看的东西也是名贵的紧。
不过,毕竟也只是个女人,她带着转的大都是买衣裳的,像是卖珠宝的那种店铺都很少去。
不过钟离采薇很满意,人家跟自己无亲无故,虽说之前干的事儿可恶一点,但是做人还是要有底线……
“这身,就试试这身吧。”钟离月拿起一套素色的长衫。
果然是走淡雅脱俗路线的,挑的衣服也是类似于这种风格的。
“这件衣服看这真好看!“钟离采薇接过衣服,其实这玩意儿的颜色就是岐南山门服的颜色,她已经穿了有十年了,只不过这个款式要好看很多,一看就是女孩子穿的衣服……
这个女人眼光还挺好的,钟离采薇换好后店老板直接拿出了一扇铜镜,这衣服很衬她,显得她也是那种大家闺秀了。
钟离采薇突然间就犯了花痴,如果匡澈看到这件衣服了,他会想什么呢?毕竟这是她从来没有试过的风格,看上去很惊艳。
“这衣服很衬你的肤色。“钟离月笑道,拉起她的手左右端详着。
“谢谢疏颜姑姑夸奖。”钟离采薇装作羞涩的样子,突然间像是锁定了什么,“姑姑,您看那件!”
眼瞅着钟离采薇同自己的关系拉近了不少,钟离月越觉得自己的方法是奏效的,总比自己那个愚蠢的父亲好,居然想把自己强塞过来,这不是平白招人厌烦吗!
“呀!这件看上去也很好看!采薇是也看上这套了吗?”
“这件很适合桦予呢!”钟离采薇撒开钟离月的手,把桦予拽了过来,很是亲昵。
“桦予姑娘身形高挑,确实很适合这件衣服,”钟离月的笑容有点僵,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个桦予同钟离采薇的感情不浅,看样子得再搭进去一份精力了。“快去试试。”
桦予拿起这件衣服左右看看,颇为赞赏的看向钟离采薇,这件衣服是青色的长衫,里里外外有不少的暗格,大抵是想让贵妇人装首饰用的,想要增添衣服的美观于是这些口袋便做的异常隐蔽。这可方便了她以后带着她心爱的瓶瓶罐罐,不用自己再缝口袋了。可以啊疯婆子。
姐妹就是姐妹,即使她总是找你的茬,却也会在看到适合你的东西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替你出手。桦予穿上这身衣服,气质显得异常的清冷,淡漠高雅的样子甚至是超过了钟离月。桦予本身生得也好看,只是常常看管着自己的药瓶,总是忽略了要去打扮自己,这方面她比钟离采薇还有迟钝许多。
“你们生的这么漂亮,姑姑看着也高兴,”钟离月道,“这两件衣服就算是送你们的见面礼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钟离采薇推拒道。
“姑姑是长辈,应该的。”钟离月叫来了老板,把账付过了,便带着她们去下一家店铺。
果然是贪官污吏的厚待啊,即使是一个庶出的小姐花钱也这么大手大脚的。
转过正午,太阳也毒辣,她们只好选择一家酒楼去吃午饭。
还是那个酒楼,还是熟悉的小二,甚至连饭菜都是一样的。钟离采薇决定,既然刚刚被别人坑过,那就要在眼前这个上赶着成为她后母的女人身上把本儿给吃回来。
她们选了一个带窗的雅阁,将窗打开便能看到那条流过盛安城的河流,源头来自于一座矮山,她那天失足落下去的河流其中一个分支。经过工匠美化的风景和自然的景色自是不同,不过是各有各的美罢了,这样的景色,看上去也十分的顺眼。
“采薇也喜欢这样的景色?”钟离月见她盯着窗外。
桦予也放下筷子,看像钟离采薇,这丫头就像是深深地陷了进去,一时间竟然连警戒之心都没有了。
她顺着钟离采薇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的除了这满江的涟漪与青树外,还有一个老者,细细地拉着二胡。房屋的影子交叉着,打出一片阴凉,他坐在阳光能照进来的角落,很是悠闲,衣衫褴褛,但面色平和。
不远处,一队官兵走来,说是一队,但是来的懒散,若不是看着他们身上着着官服,还以为他们是哪里来的地痞流氓。
“是啊,这江上的小桥看上去很是精致呢。”钟离采薇也并不是一点儿心眼儿也没留,钟离月一叫她,她便转过头回了话。
“这小桥是新建的,建了才三年之久,”钟离月浅笑嫣然,“但是,却别有一番古朴之味。”
“是啊,”钟离采薇看到这座桥时,便想到了她那天看到的断桥,虽是远远一望,但总觉得似曾相识。“看上去竟像是经历了百年风霜。”
“你刚回来,自然还不太熟悉,”钟离月说道,“什么事尽管来问我,我虽然出门不多,但是也可以跟采薇好好讲上一讲。”
看样子是机会来了。
“那多谢姑姑了。”钟离采薇笑道,这时她听到了楼下的喧闹声,向外望去,那个平静得像是雕像一般的老者正大声地声讨这什么,他躺在地上,被一个官兵狠狠地踹了一脚,那官兵不顾他的死活,将他拉扯起来,老人依旧是不该态度,大声咒骂着这群残暴的官兵。
毒打便更甚了。
“这些东西还是少见,”钟离月起身关上窗户,以为钟离采薇是害怕这些血腥的东西,“这些官兵做惯了这种恶事。”
“怎么会?”钟离采薇自是愤恨,由于对面坐着的并不是和她一路的人,只好顺着钟离月害怕的问道。
“你也知道,皇上病弱,出云国都是由太后苦苦地撑着,太后年迈,很多事也顾及不到了,这些官兵便肆无忌惮,如今来了个期遥王便更加张狂了。”
那里是皇帝病弱,太后年迈!钟离采薇很清楚其中的缘由。这钟离月的父亲一向很巴结太后,这钟离月明明知道自己即将要嫁给李晟延还如此说他坏话,看样子也是跟太后一伙的了。
只当她是一个体弱的白痴,便可以随意的糊弄,坚定她背叛李晟延的决心。
“呀,我是乱说的,采薇也不要往心里去。”钟离月很惊慌地闭了口。
“姑姑,我都听到了,”钟离采薇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似乎是想帮李晟延在挣扎一下,“只是,期遥王虽长期征战在外,也不至于如此嚣张跋扈。”
“姑姑说错了话,”钟离月尴尬地笑笑,内心却欣喜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果然在钟离采薇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只是……”
“姑姑请讲。”
“这个……”钟离月似乎很是为难,“采薇,你要知道,姑姑跟你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很多事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你回来之后我便一直为你的婚事不安,常常去找你父亲商谈,只是还是没有阻止这件事。”
看到钟离采薇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疑惑。
“其实我们原本都不想要你嫁给这期遥王的,他嗜血成性,此番回京必会闯下不少祸事。可那期遥王竟占了先机,提前去找太后为你们赐了婚,”钟离月蜡烛钟离采薇的手,像是很怜惜她接下来的命运。
“可,他对我很好。”钟离采薇的表情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事到如今,姑姑也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钟离月暗自欣喜,这钟离采薇和期遥王十几年未见,纵使传闻中期遥王是一往情深,但是看钟离采薇的样子,怕是已经淡忘了他们之间的情分,她倒不信,他们的感情能深厚到哪里去,“你小时候有一次落水,你还记得吗?”
“我,只记得一点。”钟离采薇有些恐惧的紧了紧手。
“那次落水,姑姑听过大人们谈起,”钟离月愧疚的望着她,“当时,你和太后,期遥王一起去游玩,他玩心大起,便想把你推进水里看你挣扎的样子。”
“什么?”钟离采薇如遭雷劈的紧盯着钟离月。
“最后你被太后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呛了很多水,差点救不过来。”钟离月谈及欲泣,“姑姑知道他很危险,但是阻止不了皇命。”
“我……我不嫁了!”钟离采薇说着就要起身。
此时桦予在一旁看戏,就差没有拿瓜子出来磕了,她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极其阴险狡诈的闷葫芦。
“采薇!采薇!”钟离月急忙拦住她,“都是姑姑不好,姑姑不该跟你说这些!”
“姑姑,我不想嫁了,”钟离采薇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采薇不怕,”钟离月抱住她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真是个称职的后母啊。桦予终于忍不住拿出了瓜子袋,但只是在手上一下一下的颠着。
“只是皇命难违,我们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