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匡嗣坐在阵地的马扎上,韩德凝在给他擦洗伤口。
一点小擦伤。
“耶律休哥大人,我,错了。”韩匡嗣一脸的懊恼,“现在损失人马至少三千,败得太窝囊了。”
徐咏之摇摇头:“王爷,这事还没有完,你看。”
远处有一点淡淡的雾气,现在随着太阳的升起散去了,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兵马,旗帜是“崔”。
“崔彦进的兵到了。”
“不可能,他之前被我们困在定州了呀。”韩匡嗣说。
“看来我们围困他的军队被他打败了。”徐咏之说。
韩匡嗣想起来徐咏之对他说的,要尽快拔除身后的据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敌人比我们多,还多不少,要尽快突围。”徐咏之说。
“去遂城吧。”韩匡嗣下令。
遂城是今天的徐水,也是附近最近的城池,徐咏之构筑的临时阵地不能坚持到日落,辽军必须要到城池当中去,才能在优势的敌军面前保住自己。
大军缓缓移动,身边都是虎视眈眈的宋军,现在这不是交战,而是捕猎,如果有伤兵或者病弱掉队,就会被宋军冲上来割取首级。
监军李继隆,是李处耘的儿子,这位国舅爷布置了这个策略,目的就是制造恐怖。
后来的宋史当中提到李继隆,总说他是打败了耶律休哥的名将,其实两个人互有胜败,但是李继隆对耶律休哥最大的胜利,就是这一次,韩匡嗣指挥下的耶律休哥,也就是徐咏之,上来就陷入了绝境,能够脱身,已经不容易了。
遂城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小城一个,是版筑的土墙,不过对付骑兵的骚扰,已经够了。
韩匡嗣赶紧命令兵马入城。
“等等,王爷,”徐咏之说,“不能把所有的部队都放进城里。”
“让我的手下在城外扎营,这样我们可以互相呼应。”
“这会很危险的,大人。”韩德凝也吃了一惊。
“你跟王爷一起进去。”
韩德凝看了看韩匡嗣,韩大人还有点犹豫。
“怎么,还担心我投敌吗?我如果真有那个心思,今早就已经做了。”
“你这么出力,到底要什么?”韩匡嗣问。
“我要一个朋友,王爷,我需要您的友谊,我未来要对付李芳仪,我希望你能够帮我。”
“这个自然。”
“不,之前您一定会在和李芳仪的争斗当中保持中立的,我现在要告诉您的是,我必须要杀她才能安心,所以我这么出力,就是要您能支持我。”
“好的,如果我还能保住我的官位的话……”韩匡嗣答应道。
“除此之外,我需要三万贯。”徐咏之说。
“这个好说,钱不是问题。”
“不是我要,这五千人单独在城外,心中会有愤懑,我要给他们赏赐,还要整顿一支夜袭队,这都需要钱。”
“我给你五万贯。”韩匡嗣答应得爽快。
徐咏之点了点头,带兵马在城外扎营,告诉大家每人五贯赏赐,此外招募一千人的一支夜袭队,大家听说有钱,无不欢声雷动。
“耶律休哥大人自从高梁河之战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非常严厉,也不会给这么多的钱……”
“大人还是非常照顾我们这些汉人。”
“你要加入夜袭吗?据说是十两银子的安家费。”
“去吧,不打仗在营地里其实更害怕,打人比防着舒服。”
这一千人都穿了青衣,带了火种、刀剑和弩。
“各位将士,我们的目标是敌军主将刘廷翰部。”
“敌军主将吗?”
“别看这个人是主将,他也是敌军中的最弱一环,敌人用诈降这样的手段取胜,一定会疏忽大意,我们就有机会。”
“好!大人,您说吧,我们跟着干!”
这支部队摸黑爬向刘廷翰的军营,一直到栅栏外面才被宋军发现。
“夜袭!”
宋军已经打了一天,还走了路,正是疲惫的时候,一下子就惊扰了起来。
“契丹人来了!”
营地点起了火。
刘廷翰也是大吃一惊。
像这种炸营的情况,就应该立刻传令,有喧哗者斩,然后把值班的军队送到起火的地方去对抗,把敌人推出营地去。
“都起来,给我打!”刘廷翰乱了。
幸好左手边的军营是李继隆的精兵,他赶紧驰入了主营,弹压乱兵,大家定睛观察,发现防火杀人的,最多就是一千人。
“耶律休哥,来跟我一对一!”李继隆嚷道。
“我和你父亲有旧,今天不杀你,希望下次见面,会在谈判桌上。”耶律休哥说。
这句话让李继隆有点摸不着头脑,情况比较乱,他也没有多想,眼看东方微白,辽军缓缓撤退,刘廷翰担心大胜变成败仗,也就没有追赶。
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刘廷翰下令撤军,韩匡嗣终于松了一口气,听说西路军耶律斜轸已经退走,也决定北撤回辽南京。
损失嘛,辽军阵亡超过了一万人,两万多人带伤,跟高梁河大战宋军的损失几乎一样。
韩匡嗣和韩德凝苦恼地讨论着应该怎么跟耶律贤说,徐咏之没空跟他们聊文书上的事情,他现在,一直都想着李守节手腕上的那个“魅”字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