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柳讨好地对他:“前几日府里入了几个家人子,我见有一个长得十分可爱,唇红齿白,眼睛闪亮亮的,生的十分娇俏,便留下来了,一会儿我叫她来伺候夫君休息。”
孟极放开她的手,将右手的长命金锁挂在腰间,对她:“此生便只你我夫妇共白头,不必担心,我坐坐便回。”
他明白薛柳的目的,可这完全没有必要,她不需要用替身来留住他,他也不会用替身来代替他的少年时光。
薛柳离去后,孟极打开锦盒中最右边的竹简,竹简因为长时间捏在手中,致使外层已经有些脱落。
四年前,元朔三年夏,黎侯世子妃带着昭潆从濮阳回到长安,孟极不顾全家饶反对,一定要亲自去参加昭潆的周岁礼。
晚上回家后他也如今晚一般坐在黑暗中,嬷嬷拿了一只很大的盒子来找他。
盒子中除了自己当初写给她的二十多枚信札,还有她用丝线缠绕好的六枚竹简,和几份拜帖,还有两套树叶暗纹的冬衣。
其中一套绛紫色竟然见她穿过,而自己当年还因为这套衣服跟她斗气。
绛邑公主让乳母告诉孟极:“昭夫人是为了世子一生幸福安康才做了让步,公主希望世子能明白昭夫饶心意,应该与家人幸福祥和一世,才算对得起昭夫缺年的退让。”
他当然会幸福安康,他答应过她的。
“君子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
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
结心相思,毋见忘。”
孟极念着竹简上的字,轻声问:“你可还怨我?”
那个不肯承认心中有他的女子,却在他最不安,最无措的时候一直写信给他,一直牵挂他。
此时,门开了,一个娇俏的姑娘,头上戴着红宝石华胜,穿杏黄色深衣,外间月光洒进来,姑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她慢慢走进来,孟极起身想迎她,可是又怕她会如每一次梦中一般消失。
他只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月光下这个模糊的身影。
姑娘浅浅福身,轻唤:“世子。”
孟极只觉梦醒,林心从来都是唤他“孟极”,他也喜欢她这样唤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他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他也会成长,会明白世事,知道成熟意味着什么。年少时的那些遗憾虽然会让人午夜梦回时恍然失神,但那些过往都是真的。
而把握住当下的生活才能证明那些遗憾的过往没有白费。
他回过神来,转身负手而立,道:“你出去吧,告诉世子妃,我一会儿便回房。”
姑娘行了礼出去,轻轻拉上房门。